心髒依舊在撲騰撲騰的亂跳,他靜靜地仰望著虛空,此地有一種熟悉的味道,一直充斥在他的心底,黑魆魆的夜色下,寒鴉徹夜的鳴叫,令他的身心,感到無比的困乏。
夜也會睡著罷!而那些明星,那輪彎月,卻始終清醒,星辰在流淚,月亮在微笑,這世間有情勝過無情。
冰冷的淚,終會離開熟悉的麵頰,而懷抱也終會將冰冷的心髒再次溫暖。
灰蒙蒙的世界,零星的光,難以照亮,恢弘的曲調,伴隨著血管裏轟轟烈烈的血流,向遠方流去,婉轉而又動人,隻是後來那片樂章再也不複。
濃稠的墨色下,夜梟在長空下低鳴,隱沒於黑暗中的魂靈,也漸漸地顯露出頭角。
愈來愈厚重的雲層,似乎在與一場即將到來的雨較真,霹靂將整片天空映的一片明亮,爍目的雷電,在瞳子開合的一瞬間,將一團刺目的光線,投射在瞳子裏。
他揉了揉瞳子,心底漸感一絲淒涼,此時,圍繞在他耳畔的那一聲聲尖叫,愈來愈刺耳。
亙古的長夜,似乎並不願意醒來,淒寒的夜色終將被沉默淹沒。
他似乎聽到了一首溫婉的歌謠,在耳畔靜靜地回蕩著,他垂著雙臂,靜靜地遙望著遠方,後來,他的瞳子,變得明亮,而那片光線,是如此刺眼。
是遠古的呼喚,在他的耳畔,一次又一次,當他撐開雙臂時,刺耳的風,從耳畔呼嘯而過。
瞳子裏的流景,變得愈來愈清晰,他難以遏製心底的激動,好似有故人來。
一片虛幻的影,飄飄搖搖,空冥中,那些虛幻的影像,變得愈來愈濃稠了,他們從四麵八方,趕赴而來。
後來,於尊難以置信地望著從蒼穹上走下來的那個人,驚喜瞬間湧來,瘋狂的喜悅,接踵而至。
前輩,是你嗎......
空冥之中,是一個少年,於尊仰直了脖頸,靜靜地望著少年,再次見到故人,心底的喜悅,難以抑製。
九千穗......真的是九千穗......
可為何會在此地見到九千穗?
於尊的心底,難以平靜。長風輕揚,九千穗的長發,浮起又落下,他童真的麵孔,是如此的幹淨,他傲立於長空中,牙齒在輕輕地咀嚼著,而他的嘴角處,則微微地上揚著。
他從天畔上,靜靜地走了下來,後來,於尊再次揉了揉瞳子,才看清來人不止九千穗一人,還有楊曉,還有酒水僧人餘然之......
楊曉臉上掛著輕佻的笑意,美眸流轉,很顯然,楊曉已然發現了於尊的立足之地,她的一顰一笑,皆是那麼的動人,她掩著嘴,瞳子裏也溢出了一片清澈的笑意。
而酒水僧人餘然之,則大大咧咧地站在楊曉的身邊,他的手中,提著一壺酒,他狂飲了一口,臉上亦掛著一層清澈的笑意。
九千穗靜靜地望著於尊,瞳子裏的光,始終是那麼的尖銳,
“小子!又見到你了!”
他的笑意,是那麼的溫暖,曆史業已遠去,世間還存幾位良人?
當瞳子裏的熱淚,湧出來時,於尊輕輕地歎了口氣,道:“前輩,於尊好想好想......你們!”
“臭小子,不要抽抽涕涕,哪還有男人的樣子?”餘然之的嗓音洪亮,他果然如他的外表一樣,乃是個粗獷的漢子。
而楊曉則輕輕地捂著小嘴,道:“弟弟!沒想到還能再次見到你!”
“前輩們,為何會在此境?”見到諸位前輩,心底是極為熱切的,但他又猜不透,他們究竟來此境有何意......
九千穗指著遠方的一座空山,道:“那裏麵自有奧義!”
或許,那一刻,於尊的心神,有一絲恍惚罷!
他發現,站在他身邊的三人,似乎並非正常意義上的三人,他們更似是鬼靈,他可以嗅到那股味道。
他心底一怔,心中漸漸多了一絲痛感,難道前輩們業已......作古?
他靜靜地感知著三人的道境,或許,他們業已入了鬼蜮?
因為,他們身上的氣息,是那麼的濃鬱,是一片玄而又玄的氣息,他的身上,本身就有這種氣息,而此時,更能令他感同身受了。
“前輩,你們可是......”他不想表達自己心中的想法,但他又不得不說,若是真的如此,那麼,他又會怎麼做呢?
鬼蜮,似乎不是一個平和的世界,但卻有各種各樣的欲望,在吸引諸界之人,前去探求。
那麼,此時的九千穗、餘然之、楊曉,真的是自鬼蜮而歸嗎?
詭異的氣息,在充容著這片世界,渾厚的氣息,仿佛是一簇篝火,將一片野草引燃,後來,整片莽原焚成灰燼......
九千穗回頭望了一眼於尊,諱莫如深道:“你......無需懷疑自己!”
於尊愣了愣,而此時楊曉輕輕地握住於尊的右手,笑道:“弟弟,你所見既是真,所聞既是實!”
而楊曉手中的溫暖,令於尊的心,暫時安穩了,他輕輕地點了點頭,隻是瞳子裏溢出的傷感,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退去。
餘然之皺了皺眉,道:“九千穗,你為何要折磨他,告訴他真相罷!”
黑暗中,九千穗的瞳子裏,隱有一片血光,道:“於尊!你聽好了!我等皆已入了鬼蜮,此境的一切,皆是時空扭轉的原因!”又道:“我等的魂靈,隻是暫居此境,之於今後,我等將要現身何方,我等心底亦不清楚!”
於尊心底一顫,“時空扭轉......”他想起來了,這片世界說到底亦是微世界誕化而出的世界,此境,充斥著時空的奧義,這麼說來,倒也可以解釋清楚了。
可傷感,卻依舊那麼的深刻......
霧氣是那麼的深,黑暗中,沸騰的雲煙,是春夜撩梢,是酒醒未知。
唉......
那聲歎息,沉重且壓抑,身披白袍的少年,靜靜地仰望著長空,他靜靜地望著身畔三人,心底有些難安。
望著那片空山,於尊輕輕地吐出了一口白霧,氤氳中,聽到寒鴉,在頭頂上肆意的鳴叫,而遠處的空山,隱有猿聲。
仰望著長空,心底的血液,在肆意的迸濺著,而此時,楊曉笑吟吟地望著於尊,道:“弟弟!姐姐可舍不得弟弟你呢!”
他呆呆地望著楊曉,他覺得楊曉這句話是那麼的傷感,看楊曉的臉上,掛著一絲依稀的笑意,而在楊曉滄桑的瞳子裏,他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其中的輕佻。
楊曉的臉上,有一片光,她始終那麼認真地望著他,她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的溫暖,那麼的純澈。
她曼妙的身影,在於尊的心底,是一條優美的曲線,後來,延伸出了她的外貌,她的溫熱的心,她的吐氣如蘭!
“弟弟啊!弟弟,我們能在此處相見乃是緣分呐!不然,我等要在鬼蜮相見了!”楊曉歎了口氣,一臉悵惘,而柔軟的瞳子裏,則有一片絢爛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