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風,已有些悲楚,隻是,她羸弱的靈魂盡頭,依舊有一片光。
“叔父,再見時,我二人已是死敵,但我甘心做你刀下的死靈!”她的瞳仁裏,璀璨的笑容,在其中靜靜地閃爍。
海平麵上,風浪大震,這一刻,她如夢方醒,而站在她眼前的是一個魁梧的男人......
叔父......叔父......月兒不肖......月兒不肖啊......
那聲歎息,在耳畔,靜靜地回蕩著,天涯與明月,朝歌與清秋,冥冥之中,所有的故事,皆已寫好了結局。
過程中的不忍卒讀,悲泣後,心底的那分濃鬱的憂傷,在心底慢慢地回味,在現實裏,默默地哀悼!
是是非非,生生死死,是這片淒冷的清秋,帶給她的朝思夜想!
男人站在她的麵前,冷峻的麵容,線條硬朗,像錘擊而成的雕塑,而那股自內心深處湧動出來的刺骨寒意,讓他看起來,是那麼的冷漠,倒也令這片蕭索的世界,變得更加冰冷了!
滄海間,那些蒼白的屍骸,隨著風浪,靜靜地漂泊,遠遠望去,像一片蒼白的紙張,冰寒刺骨的殺意,從未褪去。
而自滄海深處,湧出的蒼鬼,變得愈來愈多,青石所刻的儒士碑,在蒼冥間,是那麼的沉重,它始終屹然不倒!
慢慢地,故人出現在蒼月眼前,身姿挺拔的青年,倒是俊逸,淺黃色的長袍,將他塑造的如同一尊謫仙!
“蒼月......好久不見!”倒不是在問候,銳利的瞳子裏,迸發出的那一道道精光,也似當年那般。
青年言笑晏晏地望著蒼月,他的心底,應是沒有苦楚的吧!
那時的蒼月,唇角囁嚅,清麗的臉上,慢慢地劃落兩行清淚。
“這一幕,是你所期待的嗎?”身姿魁梧的男人望著她,心底有些不忍,道。
“叔父......月兒已經看淡了”她背過身去,不再窺向青年,隻是她的身體,卻在顫抖,那清淺的背影,本應是世間仙子,可此刻的她,卻卑微如螻蟻一般!
“要我幫你殺了他嗎?”男人一臉孤傲,哈哈一聲大笑,道。
那時的蒼月沉默了,片刻後,她笑著搖了搖頭,道:“或許,他早已死去了......”
“沒錯!月兒......你所熟悉的我,早已死去了!”青年於心不忍,但終究還是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萬年之後,滄海桑田呐......
而此時的於尊,心神一怔,那聲滄桑久遠的歎息,也再次出現在他的耳畔。
那麼,他究竟是誰......
蒼鬼不斷的從海底湧出,而那片沉寂的深海間,有一個窟窿,蒼鬼也正是自那個窟窿湧出來的,天才知道,那個窟窿的盡頭,究竟隱有何物!
蒼茫的深海,泛濫著一片片潮汐,而那些朝夕難忘的身影,也總會在某一刻,落下神壇!故時的一切,也終將會草草收場罷!
這時,立在蒼冥間的於尊,冷冽的麵頰上,卻漸漸地多了一分喜色。
因為,那群儒士,又歸來了......
他們去了何方?當他們歸來時,身上的氣息,已有些出入,他望著天幕,漸漸地,他發現了,遙遠的東方,似乎有一條小徑,而那條小徑,則是通往那輪炙熱的赤日!
恍恍惚惚,他總感覺,腳下的那片滄海,與頭頂上的天空,終將會有著殊途同歸的一幕,他再次望了一眼腳下的那片滄海。
原本狂躁的海平麵,這一刻,卻慢慢變得平靜了些。黑暗的崖石,沒有海風的吹拂,也沒有滄浪的撫摸,是被時光遺棄後的一幕。
清澈的海浪,像一群馴服的山羊,在清澈且平靜的海平麵上,靜靜地遊走,而那時的青年與蒼月以及那個魁梧的男人,早已被黑暗淹沒,隻是,望向天空,卻依舊是那麼的明亮。
他們之間的矛盾,要用甚麼來化解?萬年之後,再蒞此境,各自的心底,有著各自的苦衷。
唯有一位少年,依舊一臉天真地望向遠方。他的瞳子裏,有一片明亮的光,而那片光,卻照亮了所有的晦暗與虛無......
清冷的天空,儒士碑屹立在雲巔深處,那些身披青袍的儒士,闔眸靜立在雲巔,溫潤的光,自他們的掌間,向四周慢慢地蔓延而去。
他們是黑夜裏的一柄柄燭火,總會在世人行將絕望時,帶來一絲希冀。
入夜時,蒼冥深處,那條小徑,也依舊明亮,而片刻後,他一臉錯愕,他發現,眼前的那些儒士,也再次悄然而去,他們的路,是那條被明亮的日光照亮的小徑......
那麼,那條小徑的深處,究竟有何秘辛?
實則是他沒有發現,在他背離腳下的那片滄海後,浮動在海平麵上的那些蒼鬼,與瘦骨嶙峋的老者,命脈似乎被人掐斷,他們迅速的老化,之後枯蔫,最終化成了一片浮塵。
而深海中,那個黑暗的窟窿裏,則慢慢地被一片光線點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