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們快進去吧。”
“等等,袁掌櫃,你這麼著急,是不是這裏有什麼不妥?”
“殿下莫非不知曉?”
“我應該知曉什麼?”
袁掌櫃的問題很奇怪,先不說閻澤從後世穿越到這裏,就是李乾程也才來黔州不過數日。如果不是為了今天這事,他這些天連李府的門都沒怎麼出去過。看眼前酒樓門麵殘破的痕跡,至少已有數十年的光景。
“想來是老朽心急了,忘了殿下才來黔州不久。平主事也並不知曉其中關係。”袁掌櫃看了看殘破的酒樓,歎了口氣,找了塊相對幹淨的台階坐了下去,似乎一下老了十歲,兩邊的鬢發白如霜雪,在陽光的照耀下隱隱有些刺眼。
“這裏在幾十年前,是黔州城乃至整個黔中道最具盛名的酒肆,叫做聚鮮樓!因菜肴鮮美,令人流連忘返所以固為鮮,又因諧音“鮮”乃“神仙”之意,便讓所有賓客絡繹不絕。牌匾上的字是當年太上皇遊曆此地而題。”
“真如你所說的話,怎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當年的事情曆曆在目,老朽恰巧當時就在此地做活,是一名夥計,當年太上皇題字後,便回了長安,隻是沒過些日子,就有宦官帶著聖旨駕到,宣聚鮮樓掌櫃的進宮服侍太上皇,豈知掌櫃當時早有婚約在身,不能辜負自己的情郎,又不能違抗聖旨,便和她的情郎雙雙投河自盡了。後來所有的夥計沒了掌櫃,有沒有人願意接手這個爛攤子,便都偷偷的從酒店裏拿了些值錢東西各自逃命。”
“這家酒樓掌櫃是個女子?”閻澤非常的驚訝。在唐朝女子無才便是德,更不要說在家庭的地位,從杜甫的《孔雀東南飛》裏的詩句:世情惡衰歇,萬事隨轉燭,夫婿輕薄兒,新人美如玉。就可以看的出來唐朝的女性除了皇宮裏的那幾位外,地位都非常的低。很難想象當年如此繁華的酒樓掌櫃竟然是位女的。
“碧玉年華、破瓜之年啊。”沒想到竟然隻有十六歲,在後世十六歲的女孩子,正過著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生活。別說婚約了,談個戀愛都得偷偷摸摸的。
不過對於李淵能做出這種事也是人之常情。畢竟從古至今所有的帝王都是愛江山也愛美人。好色已經成了唐高祖的代名詞,據史書記載當年李淵起義就是因為看上了隋煬帝楊廣的兩個妃子。
“進去吧,袁掌櫃,現在這裏已是我的地方了,往後我會讓它再現當日的輝煌。”
兩扇殘缺不堪的梨木門因他的輕輕一推,晃了晃便向後倒去。隨即空氣中騰起了一陣嗆人的灰塵。
樓內破爛不堪的桌椅橫七豎八躺在地上,上麵鋪滿了厚厚的灰塵。精致的雕花樓梯板搖搖欲墜,廢棄的蜘蛛網隨處可見。從閻澤身後吹來一陣潮濕而又悶熱的輕風,將地麵上刮得塵土飛揚。
看著眼前的景象,閉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似乎還能感受到當年這裏的繁華。
“您來了。”一種非常悅耳的聲音傳入了閻澤的耳朵裏,打斷了他的思路。
睜開眼看著麵前走來的女子,讓他十分詫異,沒想到賣家竟然是個如此年輕貌美的女子。一雙晶亮的眼睛,明淨清澈。臉上的細潤如玉,微笑的麵容下隱隱呈現出兩個酒窩,蘭花般細嫩的雙手輕附在身前。淡綠色的長裙上繡著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
女子來到閻澤麵前,非常恭敬的行了個禮。
“柳小姐,這是我家主子。”平安微微欠了下身算是回禮,閻澤和袁掌櫃並沒有任何反應,對於這種商賈之人並且還是女性,在這個朝代他們的身份並不允許如此。
“不知這位公子貴姓,奴家柳欣怡,乃黔州柳家大小姐。”
“李承乾!”
“啊!殿下,小的該死,不知是殿下前來,如多有得罪,請多多包涵。”
“起來吧,我已並非皇子,現已是庶民,按身份來說還不及你。”揮了揮手,示意平安將跪在地上的柳欣怡扶起:“聽聞聚鮮樓以前的老板是個女子,不知你柳家與其有何淵源?”
“回殿下,我柳家世代為商,在黔州城內大大小小的商鋪不計其數,但唯獨沒有酒樓生意,前幾日我從自家當鋪中無意發現了此處的房契地契,便起了重開的心思。恰巧您府上的主事看好此處,想著我本就是個女子,有些事不便拋頭露麵,便有了之前的說辭,在酒樓內尋一份生計,替家中長輩謀得這條賺錢的法子。”
閻澤看著柳家大小姐水汪汪的大眼睛,他實在想不通為何一個女子有這麼大的膽量,在這個女性地位及其低的朝代做這樣瘋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