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李公子,不請自來,還請見諒。不過你這院中跪著的都是些什麼人?”院內一聲爽朗的笑聲打破了堂廳內壓抑的氣氛。錢萬春小心的挪到旁邊,似乎在試圖隱藏自己不讓穆守清發現。
“都是些惡徒,不知穆大人來我府上有何事?”閻澤伸手示意平安看茶,在主位上起身迎接。心想這便是寒暄了,在自家府邸本就沒必要,況且還是不請自來,但既然穆守清按年齡上屬於他的長輩,他不能缺了禮數。
“這不是錢老爺麼?怎麼今天這麼有雅興來李府?”穆守清緩緩的坐在了椅子上,接過平安端上來的茶水,回頭便睹見了站在陰暗處的錢萬春。
“你這站的地方那麼陰暗,難道是想在我喝茶之際刺害我?”
“穆大人說笑了,小的怎敢。”聽到穆守清開的小玩笑,錢萬春拱手致禮,到縣衙沒有見到的人,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隻是李承乾不鬆口,那這穆守清便不會放過自己的孩兒。
“李公子……”放下茶碗,穆守清抿了抿略帶茶漬的嘴唇:“不知為何你府上的茶從來不放任何輔料,甚至給客人們也不提供,而且還都是些葉子,並未磨成茶沫,這喝起來有些苦澀。”
“我不喜那些繁瑣的工序,有些事情還是簡單點好。”
“也是,越簡單越明了,不知錢老爺有沒有喝茶的愛好?”
錢萬春的手微微的握緊,聲音卻沒有了剛才的那番顫抖:“平日也會細心鑽研這茶道,但絕不會比大人您了解的深。”
“沒有什麼了解不了解的,品茶而已,如此甘甜苦澀的茶水也不知邊關有沒有。”
“邊關?”
堂廳內一片安靜,沒有了任何聲音。
錢萬春冷冷地盯著穆守清,等待著他的解釋,他隻希望這也是一句隨意的說辭。
然而,等來的不是他最想等的那句,卻也是他心裏就已經想到的那一句。
“明日午時,錢長東押解邊關充軍,錢府自備衣糧、馱馬、武器,明日午時前送至縣衙。”
“什麼!”錢萬春呆在了原地,嘴微微張開,死死的盯著穆守清,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不停的搖著頭說:“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穆大人,這有些過了……”閻澤也並沒想過如此懲罰錢長東,隻是想著將他多關些日子,去去銳氣,也去去錢家的銳氣。現在竟然被發配充軍,這穆守清的馬屁拍的有點狠了。
“不過,李公子,你有所不知。現我大唐正值用兵之際,邊外吐蕃胡人對咱們是虎視眈眈。本征兵每三年點遠一次,去年這錢家動了些銀兩,讓旁人頂替了他家的名額,讓這錢家的三個孩兒免受了兵役,不過這次算是補過了。”
其實免兵役的事,穆守清當時便知道,隻不過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況且頂替名額的那家人實屬貧窮。興許命大活了下來,退回這黔州生活也不至於像從前那般落魄。
“這麼說來,這錢家孩兒確實罪有應得。”
堂廳再一次懼靜,隻有平安滿茶的水聲。
從院內吹來一股溫熱的風,拂著失魂落魄的錢萬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