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杠精這一次去山東不但有親衛隨行,更是不顧老李的反對帶齊了四個老婆和一雙兒女,還美其名曰“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要趁此良機開拓下一代的眼界。
所以看起來到場的人挺多,但實際除了那哥幾個,大部分倒是來送柳瑛她們的女眷。
“好了,送君千裏,終須一別。短則數月,多則一年,三郎便回來了。中書省一堆章程等他擬定,某不會叫他在外閑逛許久的!”
拉扯到最後,隨著李建成保證似的一句話,隊伍便正式啟程。李大德登上碼頭等候的黃龍船,衝岸邊揮手,待船身震動之際,忽然注意到人群後方一輛正在調頭的馬車,嘴角便微微勾起。
老李果然還是懷疑他的。
見過李智雲的“最後一麵”的,隻有他的心腹手下。以老李對他行事的了解和對起火事件的問詢來看,懷疑才是應有之意。
隻是父子間從未將話挑明,後者也隻是暗中派了張達調查。
“大王,”
待到碼頭遠去,後方腳步聲起,與趙王府家眷同船的韋機忽然上前,低聲道:“有影子混進了咱們船上,是否叫麾下著手清理?”
“無妨,他們想知道的無非是那人的消息,左右與咱們‘無關’,無須理會!”
李大德擺了擺手,待轉身時,到底還是不爽於此前的“千古名句”被鄭觀音打斷,便忽而接道:“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哎呀,好詩!”
韋機:“……”
“算了,你去忙吧!”
眼見這貨一副呆愣的表情,某趙王到底還是湧起了對牛彈琴的羞恥感,便一臉晦氣的擺手。待走向船艙,注意到甲板上某個一臉若有所思的水手,便翻了個白眼,暗哼一聲。
你個臭盯梢的,也配琢磨本才子的千古名句?
此時,就在各路或尾隨或監視的人馬盯緊某趙王一行時,原州蕭關之外,卻有另一場送別。
“過了此地,某便要轉道靈州,再無法相送了。幾位一路西去,要多保重!”
日前奉調接任靈州司馬的右武衛將軍薛萬徹抱拳言說,而在他對麵,卻是趙王府的六大典兵衛中最低調的王平一行。
“這一路多虧了薛將軍照應,待到靈州,替某向李將軍問好。王某尚有任務在身,不然定要向大王請示,與將軍一道北擊戎狄,護我漢家江山!”
“哈哈!有機會的!中樞既將北征一事交托吾等,將來少不得與趙王殿下的百騎打交道,某便在靈州靜候王兄弟的到來!待到那日,咱們再把酒言歡!”
“一言為定!”
“保重!”
目送著薛萬徹一行打馬遠去,王平便轉身上馬,對左右道:“咱們也走吧!此去涼州尚有不短的路程,那邊地處吐穀渾與突厥夾角,人員駁雜,咱們要小心些!”
“王都尉!”
不待眾人回應,隊伍間一臉色暗黃的青年便突然開口,正色道:“這一路勞煩相送,剩下的路,讓我自己走罷!”
“唔,這……”
隊伍一陣安靜,甚至有幾人已然把手按在了刀柄上。但反觀王平,卻是毫無意外神色,反而形似鬆了口氣一般,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們去外圍警戒!”
揮手叫周圍的隊員散開,待無人旁聽,便上前低笑道:“大王說的沒錯,你果然還是不甘心的!”
“我不是……”
黃臉青年“麵無表情”的抬頭,欲要解釋,卻被王平打斷道:“從你拒絕大王為你準備的東、北兩條路線,而選擇西進之時,大王便知,你真正想去的,其實是靜州!”
“……不錯!”
講到這裏,對麵之人反倒平靜了下來,正色道:“殺母之仇,不共戴天,還望王都尉見諒!”
“唔,俺沒什麼見不見諒的,說真的,若不是身份尷尬,俺倒是想幫幫你。隻是那裴寂雖遭貶謫,畢竟還有封邑未奪,俺們不便出手,所以,抱歉了……”
王平略一拱手,在身前之人回禮並欲轉身之際,又開口叫住了他:
“先等等,大王有交代,若你真選擇前往靜州,他有東西叫俺帶給你。”
後者說著,自馬鞍上取下一個包袱遞了過去,並交代道:“大王說了,路並非隻有一條,他當初與你所言皆是真心。這世界大的很,等你辦完了事,不妨去走走,看看。若那時你還有心誌,未嚐不可再起一翻事業!”
“這……”
青年依言接了過來,打開包袱略一看,發現是幾本書並一張羊皮地圖。那圖上畫的圖案奇奇怪怪的,橫域萬裏的大唐在其間竟連十分之一都不到。而那幾本書就更奇葩了,有《漢英發音對照表》《英語一百天速成》以及《亞歐部分地區種族分布及人文介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