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梁迄自己的人脈,還是梁家的關係,他們兩人回國坐的是私人飛機,不需要去紐約轉機,可以直達翡市。
飛機上除了飛行員和空乘人員就隻剩梁迄跟薑知。
空姐默契地給兩人留出空間,卻不知道薑知十分期待他們的打擾。
一天一夜的飛行,總不可能都睡過去。
思索著周航的想法,薑知餘光掃到梁迄睜開眼,就下意識緊閉了眼睛。
這注定是難熬不過的旅程。
筆記本還攤放在麵前,人的眼睛卻閉上了,梁迄打量片刻,起身抽出了薑知手裏的本子。
上麵全都是秀麗綿長的英文字體,已經沒了他記憶中的熟悉感覺。
梁迄逐字逐句地看下去,上麵是薑知的工作筆記,偶爾夾雜了幾篇像是小日記的記錄,寫著她跟別人的相處。
他才看完幾頁,一隻纖細的手就從下麵伸出,緊緊抓住了筆記本的邊緣。
雪白的手指因為用力泛著淡淡的粉色。
梁迄從手看到了手的主人,剛剛緊閉的眼睛已經睜開,眼裏朦朧的水霧看起來就像是剛剛真的睡著過。
多了一雙手爭奪,梁迄也沒撒去力氣,兩人暗自較勁,薑知手酸,不知道自己原本是在裝睡,怎麼不止沒躲過跟梁迄目光交錯,還跟他有了那麼幼稚的互動。
梁迄突然鬆了手,見她彈回了座椅,神情慵懶一點沒有做了壞事的慌張。
“醒了?”
一個過於後知後覺的問題。
薑知“嗯”了聲,收好了本子:“梁哥哥不睡了?”
“周航,”在萬米的高空上,梁迄突然想提起這個名字,“我們結婚的前一天,他對你表白了。”
“嗯?”
薑知怔住了,不解地看著梁迄,她雖然感覺到周航似乎曾經喜歡過她,但卻沒想到會有這一出。
“他說跟我結婚你會一輩子不幸,我會出軌跟你冷戰甚至在外麵養育私生子,隻要你點頭,他就帶你走。後悔嗎,失去了那麼一個好男人?”梁迄玩味地在“好”字加了重音,在周航的家裏好男人這個詞,薑知不知道說了多少遍。
梁迄睇著薑知的臉,像是在期待她臉上出現懊悔的神色。
隻是此時薑知的神情還不如她剛醒神時複雜。
薑知疑惑:“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
“因為他是在梁家大門口求愛。”
梁迄收回了目光,懶洋洋地回道。他還記得那天,鹹靜跟梁譯文出門采購,家裏隻有他和她,本來他在房裏看文件,不知道怎麼就跟她到了客廳。
他半躺在沙發上,而她坐在他的腿上,探索接吻的奧秘,周航打斷了他們探索更深入的步驟。
門鈴響了有一個世紀那麼長,薑知腫著唇,他哪怕沒看到她的神情,也能想到她的神情真誠不過,他聽到她說她這輩子隻會對梁迄點頭。
雖然拒絕的決絕,但薑知態度極為禮貌,既不氣周航在她婚禮前一天觸黴頭,也沒有把沙發上的他叫出門讓周航難堪。
梁迄想了想,薑知除了在追求他這一點上沒有分寸可言,但對於其他事情,一點都沒有辜負鹹女士的期望,成長為了一個行為得體,出眾大方的淑女。
“你是因為這樣在周航家裏才那麼傲慢?”
薑知回想梁迄做客時的態度,鹹阿姨鐵定不知道這樁舊事,要不然應該不會托周航招待他們。
“傲慢?”
梁迄輕嘖了聲,語調裏帶著一絲好笑:“早八百年前的事了。”
薑知品了品這話的意思,立刻恍然大悟,梁迄的意思是他不可能為了她的事,用傲慢的態度對待周航。
他的傲慢就單純是屬於他個人的傲慢。
不為任何人開特例,跟她也沒有任何關係。
*
因為這個插曲,薑知奇異的跟梁迄相處自在多了。
她像是窺得了一絲梁迄的態度,不管她失去的九年記憶裏他們做了什麼,反正他現在是徹底放下,他隻把她當做一個浪費他時間的麻煩。
撇除他們之間她遺忘的那些尷尬,兩人可以聊得事情不少。
她跟梁迄算是一起長大。她生母是梁迄媽媽的閨蜜,八歲開始她就常在梁家玩,十二歲的時候她的生父跟生母吵了七八年終於吵膩了,兩個人一拍兩散,全都離開了翡市,薑家不是沒有其他人,隻是各有各的家庭,梁迄媽媽心疼她就把她留在了梁家。
她以前追求梁迄的時候,偶然想過一個問題,她的行為算不算是以德報怨,鹹阿姨把她當做親女兒疼,而她卻想著把自己硬塞給不想要她的梁迄。
“阿姨跟叔叔身體還好嗎?”
“嗯。”
“不知道蒙蒙和熙熙怎麼樣,我在記錄上沒找到她們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