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兒才要應聲,錦嬴便示意他勿語。前者明了,叫了外頭的太監進來,輕手輕腳撤了桌上的飯菜。
太監一走,整個暖閣便安靜下來。
紅燭搖曳映在小窗上,也照在那伏在床上的女子身上,一片柔和。
墨色的長發服帖地散在暖橘色的衣服上,女子恬靜的麵容在燈火下更顯得寧靜。
錦嬴沒來由想到了一詞:歲月靜好!
待到回神,見了桌上自己寫兩句詩,竟有人添上了下兩句。
“柴門久不聞犬吠,遊子歸期未可知?”
他皺了皺眉頭,看向床上女子的眼中,多了一絲不明的情緒。
又見了一旁的小詞,眸色便淩厲起來。
“奈何錯嫁兒郎。”
“奈何錯嫁兒郎?”
他冷哼一聲,將那團紙揉成了一團,隨手扔出,冷冷道:“即使是錯嫁,現如今已經是朕的女人,怎容你心裏裝了他人?”
這時,官兒領了一眾太監帶了膳食進來。巧的那燭火爆,便應了一句:“紅燭爆,喜事到。”
錦嬴麵色不善,讓太監布了菜便下去。
見蘇婉檸睡的安穩,又念及崇華宮外的相遇,心裏不快。可兩步到了床前,才見女子眉宇緊皺,睡的並不安穩。
他不由得伸手撫上那幹淨娥眉,輕輕磨砂,細聲道:“你到底夢到了什麼?”
蘇婉檸本就是睡眠淺的,尤其是在蘇婉嬋死後,每日必得靠著安神湯入睡,稍有動靜便醒來。
朦朧間,有人在耳邊低語,有點溫暖呢。
可轉念,眼前便浮現了四姐的死狀,驚呼著醒來,“四姐姐……”
她滿頭大汗坐起身,茫然地看著陌生的環境,目光觸及滿臉驚訝的錦嬴時,才反應過來。
一連翻身匍匐在地,惶恐道:“臣妾該死,竟然睡著了,請皇上恕罪。”
錦嬴看著蘇婉檸這樣恐慌,心生不忍。可又想起適才的字,心裏難免有了不痛快,生生忍住,隻冷著臉,道:“這是你今日三次讓朕恕你死罪了。”
蘇婉檸此刻睡意全無,頭也不敢抬,“是臣妾該死。”
錦嬴見她如此溫順,一時間便覺沒趣。隻讓她起身,伺候自己用餐。
蘇婉檸午間便為了侍寢做準本,期間隻喝了幾口水。睡著還未覺著,如今見了桌上那精致小菜,隻覺得胃裏空空。
可龍炎帝並未命她坐下,斟了酒後,又退到一旁,垂眉低眼,不肯出半點錯。
錦嬴也不管她,隻看著女子能撐多久,自顧自吃著自己的。
可時間慢慢流逝,蘇婉檸依舊長身立在一旁,沒有絲毫言語。錦嬴吃著那些精致小菜,喝著瓊漿,竟也覺得味同嚼蠟。
他將筷子重重一放,蘇婉檸便驚得跪下,垂頭不語。
錦嬴心裏煩,沒好氣道:“你怕朕?”
蘇婉檸柔聲道:“皇上龍威威武,臣妾敬畏。”
“嗬。”錦嬴嘲笑,“那日在崇華宮外,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這後宮佳麗三千,真心對他的有幾何?那日見蘇婉檸直言不諱,原本還以為她與旁的女子不同。可如今看來,竟也是看的他身份權勢罷了。
都說後宮女子可憐,可誰又知道,作為一個皇帝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