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滿意。”麵對蘇婉汐咆哮而來的聲音，蘇婉檸淡淡回道，“你加諸在她們身上的痛，如今嚐到的不過十分之一。我說過，她們所受的痛苦，會翻十倍加諸在你身上。”
蘇婉汐忽而慘笑，蒼白的臉色更加可怖，手腕上的傷口又撕裂開來。她猙獰地看著蘇婉檸，“就算這樣，到最後你也隻剩下一個人，你也永遠隻是一個人。”
蘇婉檸垂眉看著她，眸子裏閃過一絲悲哀，“你不是一個人，因為那些死在你手下的冤魂，每個午夜時分，都會來找你索命。”
“你手上沾的血，還少嗎？”蘇婉汐吼道。
蘇婉檸仍舊風淡雲輕，“我連你都不怕了，還有什麼冤魂鬼神是我懼怕的？”
她一句話，令床上那個歇斯底裏的人，瞬間安靜下來。
是啊，這個女人，還有什麼是她所懼怕的？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放了二哥哥？”蘇婉檸臉上仍舊帶著淡淡的笑意，說出的話，卻猶如寒芒刺在女子的心上。“要殺了她，我有一百種方式，但他的性命，卻掌握在你手中。”
“你這是什麼意思？”蘇婉汐陡然一驚，得知蘇淩鑒被無罪釋放那日，她也是一驚，隨後便是慶幸。慶幸蘇家留下了血脈。
“皇後一日不死，二哥哥便一日安生。在沒有我允許的情況下，你若是死了，我保證，他的日子，也絕對不會好過。”蘇婉檸道。
隔了半晌，蘇婉汐明白過來蘇婉檸話中的意思，陡然睜大了雙眼，怒目吼道：“蘇婉檸，你是個魔鬼。”
行至門邊的蘇婉檸，在夕陽的餘暉中回首看了她一眼，輕輕吐出一句，“今日站在你麵前的魔鬼，是你們蘇家一手造出來的。”
言罷，再不理床上的女子，抽身離去。
錦梵即將離開炎都，蘇婉洛因放心不下蘇婉檸，特意求了旨意入宮來看她。
看著昔日的七姐越發雍容華貴，蘇婉洛不禁想起她入宮那日，那身素白的緞子，還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她伸手握住蘇婉檸的手，那冰涼的觸感，涼到心底。“七姐姐，蘇家沒了，我不知道去哪裏？”
蘇婉檸拂過她鬢邊的發絲，這個打小願意與她親近的十妹，如今已經出落成了一個大姑娘了，“如今你是鎮北王的側王妃，你的家自然是在鎮北王府。”
蘇婉洛垂了下眉眼，一股衝動，令她說出盤旋在心口的話，“七姐姐，王爺他，一直喜歡的人是……”
“洛兒，王爺對你和王妃都很好，好好照顧他。”蘇婉檸淡淡地開口打斷蘇婉洛的話，將她慢慢擁入懷中，“若是看見你二哥哥，替我轉告一聲，檸兒不恨他。”
蘇婉洛心中一震，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也是萬分詫異。七姐一向愛恨分明，所以蘇家毀滅的那時，她並不驚訝，此時此刻，她說不恨親手殺了她孩子的人，她倒是十分驚訝了。
她喃喃問道：“為什麼？”
蘇婉檸也在捫心自問，為什麼？
良久，她笑了笑，“或許是太疲憊了，沒有力氣再恨罷。”
蘇婉洛又落了淚，“此生，還不知與哥有無再相見的日子。”
“會有的。”蘇婉洛斬釘截鐵，“隻是不是在這深宮侯門中，他們本該在鄉野之間馳騁，那裏才是他們的歸宿。”
蘇婉檸今日說了很多的話，直至疲倦感襲來，日漸西斜，蘇婉洛才起身擦擦眼淚，戀戀不舍的離去。明知道這不是最後的分別，卻恍然，這一去，再不見昔日的七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