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的傍晚時分,苦樂峰,新建且不大的木屋裏,卻是擠滿了人。
少頃,倍感無聊的丈二出了門,望一眼湛藍的天空,隻覺豁然開朗,神清氣爽。
負手而立的扶南陽瞥了一眼門外,便把目光歸回趴在竹床上的女子,問道:“你們怎麼看?”
“兩個靈魂相互融合了?這著實罕見,雖說諸界間與之類似的案例不少,但也是道途聽說的居多,真的倒沒有見過,所以我也不敢妄下定論。”
說罷,卞狄禁不住捂嘴咳嗽了幾聲,略顯蒼白的臉,頓時泛上些病態的潮紅。
瞧見此幕,京蝴無奈地扯了扯扶南陽的衣袖,後者當即皺緊眉頭,柔聲道:“大長老,你的傷還沒好透,應當注重休養才是,門中的繁務,我會另做安排。”
卞狄聞言拱了拱手,“回稟門主,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我自當是義不容辭,貢出綿薄氣力,況且這事又非打鬥,動動生鏽的腦筋,沒什麼影響的。”
深知他那執拗性子的扶南陽歎了口氣,知道再多的空口白舌,也應該是勸不住了,索性不再多說,轉頭向其他長老征集意見,“你們呢?”
已經掏出繩子,準備將老大來個五花大綁的無離投愣了愣,不動聲色地翻了翻手,再裝模作樣清了清嗓子,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隻知道如果在融合期間發生輕微異變的話,很難存活下來。”
為女子把脈,閉目良久的舒長安睜開眼,站起身,“她現在,就是在異變的過程中,成了,勢必會造就出一位天驕,敗了,身死道消,倘若真成了,其中的意識也說不定會是哪個,所以……”
頓了頓,他悄然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一旁,輕搖紙扇的青年趕忙捂住舒長安的手勢,接著看了眼竹床上女子,見她並沒有注意到此事,這才鬆了口氣,大聲道:“所以我們需要更小心,削弱那個‘地靈’的極力反噬!三哥!快給這位小姐打幾個禁製!”
身高七尺三,臉有八字顴頰溝的老者停下撫須的動作,錯愕道:“我擅長的是給法器打禁製,又不擅長給人打!老四你是不是傻!”
麵容俊朗的青年嘴角微勾,‘啪’地打開紙扇,邊搖邊溫聲道:“都差不多,能出效果就行。”
老者翻了個白眼,沒好氣言道:“屁話!把如此狂暴的力量,刻畫在她的小身板上,不得直接炸咯?”
長老中排行第四的東方規笑意更濃,‘啪’地合起紙扇,晃了晃,“哪有三哥你說這麼嚴重,化繁為簡,以巧作衡不就行了?”
賽豐大感頭疼,苦笑道:“說得輕巧,做起來就難了,你三哥我也……”
“嗯!此法甚妙!”卻是眼泛奇光的扶南陽插了一嘴,且還沒等賽豐推脫,他便轉頭跟形如莊稼漢模樣的中年人問道:“五長老,加上你的‘相丹之術’,此舉有幾成勝算?”
初體驗緊張地搓了搓粗糙的雙手,不確定道:“約莫五五開,而且這還是在良性狀態的前提下,惡性咱就不說了,因為那屬於奇跡與天意的範疇了。”
湊近的舒長安踮起腳,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這喪氣話幹嘛?隻要我們這對‘二加五’的搭檔聯手,那還不是簡簡單單?”
他不說還好,一說,排老五的初體驗更不安了,小聲道:“可就算如此,我們還是不能解決少主身上的問題啊……”
舒長安怔了怔,撓頭訕笑。
倒是本應心急如焚的扶南陽笑著安慰道:“神魂創傷的修複,並非一蹴而就的,你我又不是神,難免會有力有未逮的時候,莫要太過自責才是。”
“門主……”初體驗神色複雜。
扶南陽擺擺手,灑然一笑,道:“我已經給青上古城送去法信,若是快些,他們的人過個幾日也到了。”
接著他朝女子客氣地拱了拱手,“仙子,方才的話你也聽到了,你意下如何?”
聽到這話,正與溫馨她們說些悄悄話的女子翻了個身,露出白花花的肚皮,笑嘻嘻反問道:“難不成還有第二個辦法?”
看她表情輕鬆,扶南陽頓時恍悟,隨即禁不住生出了欣賞,又拱了拱手,肺腑道:“仙子這般心性,扶某自愧不如!”
女子噗嗤一笑,樂道:“不敢當不敢當,於困境中必要的覺悟罷了。”
扶南陽點了點頭,目光從眾位長老的臉一一掠過,吩咐道:“除了大長老、六長老,其餘人便留下吧。”
“領命!”眾長老齊聲作揖。
察覺大長老又要自告奮勇,扶南陽伸指朝他虛點幾下,笑罵道:“早知你閑不住了,聽蝴兒說事務廳近些日子接下的委托,都快堆積成山了,給老子速去處理!”
卞狄很不情願地應了聲,一步三回頭地出了門。
“門主,那我呢?”無離投問道。
“你嘛……”扶南陽思索片刻,目露幽光,“明月峰那個白發老者。”
接下來的話他雖然沒有點明,但無離投已是心領神會。
未久,這間小屋隻剩下四個男人,和一個衣衫半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