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如蘇,風清景秀。
屋頂上。
興綠抬起左腳踩著正脊,左手的手肘搭在膝蓋上,右手舉起葫蘆,仰脖張嘴。
咕,咕,咕。
幾大口下肚,愁更愁。
昨晚到現在,距吃完早飯又一個時辰過去了,它怎地還不回來?
旁邊,背著書箱的謙謙公子提議道:“要不分散去找找看?”
“不用,它愛回不回,走吧。”興綠用衣袖胡亂抹幹沾染酒漬的胡須,縱身躍下。
興公樂望一眼四周的遠水近山,搖搖頭,也跳了下去。
“啊?大叔,看你長得粗中有細的,沒想到這麼無情,”站在仙棧門前的趙鐵妞微抬螓首,斜眼鄙夷,接著抓住尋意的纖手,“走,他不去,我們自己去!”
“慢著!”尋意反手將疾走數步的趙鐵妞拉了回來,對興綠行一禮,言道:“前輩你們且帶著我家少主先行一步,等此事了卻,我們隨後就到。”
說罷,她使著靈力把一個琥珀模樣,等人還高一截的物事遞給興綠。
其中,是正在昏睡的年輕男子。
迎著日芒折射出的斑斕光輝,正正照在他的臉上,彰顯得神武非凡。
無言可發的興綠隨手接過,點點頭。
鬆口氣的尋意這才帶著靈鴛和趙鐵妞離去。
醉意已有九分的興綠仰頭又喝了一大口,習慣性聳聳背,卻感覺不到往日那令人安心的沉甸感了,他禁不住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可仍是摒除不去胸中的悶煩,甚至還如同無形的棉花般,越堵越嚴實。
“女人真麻煩。”
興綠收起葫蘆,將溫言高高拋起,身形一閃而逝。
他身後的興公樂微微一笑,緊跟而去。
隨隻見,有青衣於空中飛舞。
“哇?!哈哈,這下他是我的了!”
欣喜若狂的興鹿霞緊緊抱住那個大人偶,俏臉蹭來蹭去。
呼——
一陣風兒吹過,她差點撲在地上。
“唉?”
離了頗遠的小人兒才站定便嘻嘻笑道:“蠢鹿你當我是空氣呀?”
“姓無的,你快還回來!”興鹿霞氣得直跺腳。
溫馨勾勾手指,挑釁道:“有本事,你就自己來搶啊!”
“你!等著!”臉色發青的興鹿霞倩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片刻後。
聞聲而出的小六子剛到門口,頓時目瞪口呆。
隻見街道上,多了無數個小坑,兩旁的房屋,還遭殃了幾間。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正在廢墟中拔河的兩個妹子。
但,這並不是讓他心神劇震的根源。
有五個光潔溜溜的男女,正用手捂上捂下,狼狽逃難。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唉,真是世風日下!”小六子搖搖頭,麻溜跑回仙棧裏,關緊大門,免得遭受什麼無妄之災。
“喂,蠢鹿,他們走遠了沒有?”眼前一片漆黑的溫馨問道。
同樣閉著眼的興鹿霞沒好氣道:“你問我我怎麼知道?你睜開眼睛看不就行了?”
兩人互相推諉,罵聲四起,過了好一陣,確定周圍真的沒有動靜後,她們這才睜開眼睛,繼續之前的戰鬥——拔河。
工具,當然是‘琥珀溫’。
一人抓頭,一人抓腳,玩命地往後扯。
因為溫馨的體型小,根本環抱不住那麼大的東西,所以她需要用到靈力,加上吃奶的力氣,才能實現‘抓穩’一事。
而興鹿霞則不然,隻是依仗肉身的生蠻神力,便與溫馨鬥了個旗鼓相當,且這是她自願放水的情況下,要是真動起手來,結果不言而喻。
其原因有二:一,不屑以大欺小;二,姓無的可卑鄙了,老用那些該死的藤蔓纏著身後的房屋,要是自己的力道控製得稍稍過量,保準一拉就塌,一間兩間還好,多了,那可就大有不妙了!
於是,兩人如拉大鋸,有來有往。
‘繩子’上,漸漸出現了裂紋。
忽然。
天際上閃過兩道光芒。
一黑一白。
看個正著的興鹿霞故作驚態,道:“咦?大白天的還有流星?不對!這是煞禍降臨!勢必會讓偌大的仙界都為之沉淪!喂!姓無的,我勸你收拾收拾行李,馬上滾回妖界去,免得小命不保!”
不甘示弱的溫馨回懟道:“我看你印堂發黑,眼含陰晦,渾身又散著一股子作死勁,很明顯是血光之災的征兆!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那煞禍指定是針對你而來的!我勸你啊,趕緊就地挖個坑,把自己活埋了,免得殃及周圍!哦!你放心,你死後,我一定會給你立碑,燒香燒紙錢!”
咻咻!
那兩道光芒不偏不倚,墜在兩人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