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百萬賞金(1 / 3)

半年後。那是一個愜意的星期天,位於廣州天河區的某個安靜小區裏。

陽光溫暖地射進房間,光線四溢的同時,一麵輕盈地邁動腳步,自然地散開來,一麵和煦地撫摸著室內的陳設,試圖驅走夜晚遺留在此的慵懶,喚醒還在沉睡的人兒。米卡卡正抱著枕頭睡覺,他睡得很甜,周末剛參加完廣州市高二數學競賽,他累死了,正要好好地睡個懶覺。突然有人敲門,米卡卡被吵醒了,揉著睡眼打開門。隻見門口站著媽媽,說:“卡卡,你的快遞。”

米卡卡沒好氣:“媽,那你幫我簽收不就行了?幹嘛要吵我?”

媽媽也是冤枉:“我也想呀,但那位快遞員說得本人簽收。”

“什麼快遞呀!這麼麻煩!”

米卡卡穿著睡衣就出去簽收。打開門,門口站著一位身穿製服的快遞小哥,對方滿臉堆笑,以顧客至上的態度問道:“請問,是米卡卡嗎?”

“對呀。是我。”

“請出示一下身份證。”

“啊?這麼麻煩?”

“對不起,這是寄件方的要求,我們必須親自將這份快遞送到本人身上。”

米卡卡不情不願地回到房裏拿身份證,再走出來。快遞員確認無誤後,請他簽收信件。

“卡卡,是什麼東西?”

米卡卡剛拿著快遞回到客廳,媽媽就八卦地湊了過來。

這份快遞是一個文件袋。很薄,很輕。看樣子,應該裝的是文件。果然,打開一看,是一封金色的邀請函。上麵寫著——【本人無意中得到傳說的人魚之淚,據說得到人魚之淚的人都會死。如果誰能幫我破除這個詛咒,將得到賞金一百萬。】

“這是什麼鬼?”米卡卡說道,人魚之淚什麼的,他從來沒有聽說過。

倒是媽媽看到一百萬,就大驚小怪地叫起來了。“哇!有100萬耶!卡卡,是100萬!”

米卡卡斜眼瞄她:“老媽,你高興過頭了吧。這說不定隻是惡作劇。”

“不會吧?”媽媽也半信半疑,但她很快發現文件袋裏還有其他東西,倒出來一看,是一張飛機票,還有一張銀行卡。飛機票的日期是明天下午,從廣州白雲機場到上海浦東機場。至於銀行卡,背麵則寫著密碼。其中還附帶一條留言:特附上飛機票及一萬元食宿費用。望準時到達。

“這是真的呀。”有了飛機票和銀行卡,媽媽堅信不疑了。她還特地上網銀查了一下,發現這銀行卡裏果然有一萬塊。

“天啊。這下子可發財了。”媽媽感恩地雙手祈禱,“老天爺一定是看我們家太窮了,所以才天降橫財。”她感動得幾乎要跪地。

不過,這老媽的反應太誇張了吧。

米卡卡則將邀請函扔到一邊,“我可不想去。”

媽媽頓時傻眼了:“什麼?!你為啥不去?”

米卡卡義正言辭,表示自己乃一枚三好學生:“老媽,我還要上學呢!學業要緊!”

關於這方麵,完全不用擔心。媽媽拍著胸口說:“兒子,我幫你跟學校請假,這就包在我的身上。你就放心去吧。”

這語氣,跟送他上西天沒啥區別呀。

米卡卡額頭滲出一顆冷汗:“媽,這請假得請很久吧。”

要去上海,估計還得破案,搗騰起來,沒幾個星期大概弄不好。

但媽媽兩隻眼睛都變成銅錢了:“和那一百萬比,就算請假一個學期也是值得的。”

“那你總得找個理由搪塞學校那邊呀。”

“沒事,理由我早想好了,到時候就說你發燒了,如果時間太久了,就說發燒已經變嚴重了,如果你幾個月都不回來,那我就幫不了你了,我隻能說你已經得白血病了!!!”

“呸呸呸!”

米卡卡真懷疑他是不是他老媽的親生兒子,甚至還在思量自己是不是充話費送的。他被媽媽搞得哭笑不得,“老媽,你這是幹嘛?這來曆不明的邀請函,你就把兒子給賣了嗎?”

媽媽卻說:“你想太多了。把你賣了也值不了一百萬。不過,如果你能把一百萬贏回來,那我還是樂意賣的。”

果然自己還是充話費送的……米卡卡不禁吐槽:“老媽你啥時候這麼見錢眼開了?”

這不是我認識的老媽呀。雖然平時也有點貪小便宜的,但不至於貪錢到把兒子給賣了。

“你懂個啥。”說著,媽媽突然拿出手帕,一邊抹著眼角,一邊哭訴起房貸壓力來。“卡卡呀,你知道房奴的生活有多麼悲慘嗎?我和你爸沒日沒夜的工作,一天三餐就是鹹菜饅頭,每個月工資大部分都還給銀行了。我們這麼辛苦勞碌,不就是為了給你們一個安樂的家嗎。如果你能贏一百萬回來,那我們家的房貸就可以提前還清了。”

真是聲淚俱下,米卡卡聽著也十分感動,但他忽然想到什麼,指了指媽媽的真絲手帕:“媽,這條手帕好像是你上個星期在天河城廣場買的吧。我記得打折後是五百八十八。”

這麼貴的手帕,說好的房奴生活呢!而且,她的眼角根本沒有眼淚好嗎?

“媽,你的演技好渣……”

媽媽對這個較真的米卡卡表示無語了,她咳咳兩聲:“這種小細節,就不要計較了……”

不計較才怪,米卡卡:“老媽,你們怎麼不叫哥哥幫忙還房貸,他一個月工資也很高吧。”

米傑作為警界高層,月薪應該過萬吧。而且,米卡卡記得老哥開的汽車很名貴呢,至少幾十萬呢。

憑什麼一個高富帥的哥哥不承擔起供樓的責任,反而將房貸的擔子壓到他這個窮學生身上呢?米卡卡大呼不公平。

然而還沒等他申訴,媽媽已經從廚房裏拿出昨天剩下的饅頭,就著鹹菜,一口一口地啃了起來。一邊啃,她還一邊用那幾百塊的手帕抹淚。這回,她是真的擠出了幾顆眼淚,眼角竟然有點微微濕潤了。

“唉。”她吃一口饅頭,就歎一口氣。

“唉。”又歎一口氣。雖然沒啥嘮叨的話,但一切盡在不言中。

“唉。”再歎下去,樹葉都會掉光吧。

“唉……”一邊長歎,她的眼睛一邊幽怨地朝米卡卡射過來。

這種悲慘的眼神攻擊,米卡卡抵擋不住啊。

他終於屈服了。“好啦。好啦。我答應你去就是了。”

“耶!這才是我的乖兒子嘛!來,親一個!”老媽興奮地將嘴裏的饅頭就著唾沫噴了出來,一把跑近米卡卡,抱著米卡卡就是一頓狂親。

米卡卡怎麼總有種被騙了的感覺呢。

翌日,要出發去白雲機場了。媽媽將米卡卡一路送到小區門口。

“兒子,你要小心!遇到壞人記得打110。”媽媽真情流露,揮著她那條真絲手帕,表情別提有多憂傷了。

正拖著行李的米卡卡回過頭,也是不舍。“媽媽,我想你。”

“兒子,我也想你。”

“那我能不能不去?”

“不行!”媽媽一秒變臉,“贏不了一百萬,別回來!”

米卡卡有點想吐血。他感到此行,擔負著振興米家的重擔呢。

飛機經過兩個小時的飛行以後,終於到達了上海浦東機場。

米卡卡拖著行李走出了接機口。他左顧右盼,眼光在尋找著什麼人。因為約好會有人來接他的。隻見接機口外麵,擠滿了接機的人們。親人相逢,朋友相聚的一幕在這小小的空間裏不斷上演。米卡卡的目光掃視人群中高舉的接機牌。其中一塊牌子,隱隱約約寫著米卡卡的名字,他正要走過去,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大喊小偷,回頭看,發現一個男人正在埋頭狂奔。後麵一個拖著行李的少女大喊抓小偷啊。

居然有小偷?遇上校園名偵探,算他倒黴。米卡卡作為正義捍衛者,怎容得盜賊橫行?他馬上跳出去,張開雙手,想將小偷給攔下來,“別想跑!”

話音剛落,那個小偷已經使出降蟲十八掌,一掌將弱不禁風的米卡卡給推飛了:“臭小子,滾開,別擋路!”

可憐那米卡卡,猶如秋風中的落葉,被撞飛出三米遠,還順便在地上打了個滾兒。

奔跑中的小偷回頭見他這副囧樣,笑容甚為得意。

卻不料,他腳下忽然一個踉蹌,跌倒了,重重摔了一跤。

“誰踢的我!”小偷爬起來,怒氣衝衝,想幹一架。站在他麵前的,卻是一個冷漠的少年。表情淡然,神色冷酷。少年身著黑衣黑褲,一手插在腰間,一手撫過他那頭利落的短發,俊逸的外表下,黑眉延伸,那雙淡漠的眼睛根本不帶任何感情。

小偷:“臭小子,你敢多管閑事?”

他掏出刀,以為少年會嚇跑。

結果,少年直接無視他的言語,隻是注視著他。

小偷撲過去,被少年一腳踢中肚子,倒過去了。那少年,末了,還嫌鞋子髒,在小偷衣服上擦了擦。

這時,機場保安趕了過來,將小偷揪住。米卡卡也趕過來一看,和那少年對視,馬上傻眼了。“怎麼又是你!?”

原來,正是米卡卡與齊木這對冤家。

齊木冷嗤一聲:“米卡卡,你可真是跟屁蟲啊。”

米卡卡好不生氣:“我呸!我來上海是有正事要做!誰是你的跟屁蟲了!”

這時,失主也趕了過來。那是一個少女,年約十八歲左右,特點是滿臉的雀斑。她跑動的時候,紮在腦後的馬尾辮也由於快步而旋轉晃動著,前額的發絲也跟著隨風搖擺,氣喘籲籲之餘,斑斕的臉上還剩有緊張過後的點點潮紅。少女穿著樸素,身上的衣物看上去比較廉價,舉止也較為扭捏,舉手投足間難掩一股子青澀。手裏抱著一本手提電腦,腰上綁著一個腰包。

保安將小偷身上搜到的錢包交給她。有兩個錢包,一個隻有十塊錢,另一個有一千多塊。

保安問:“哪個才是你的?”

雀斑少女說一口川味的普通話:“這個兒,這個兒,就是這個兒一千多塊呢。”

這下子,小偷可著急了:“那個才是我的!這個十塊錢才是你的錢包。”

雀斑少女氣呼呼地上前指著他罵道:“你這個兒壞蛋,摸了錢還想哄人!大家評評理,這一千多塊到底是哪個兒呢!”問圍觀群眾。

大家紛紛說:“這一千多塊,肯定是這個小姑娘的啦。”

畢竟,常理上講,哪有揣著一千多塊去偷十塊的。

保安也狠狠敲小偷的腦袋:“你這賊,好是大膽,事到如今還敢狡辯?!”

小偷一臉冤屈:“這一千多塊的紅包,真是我的!”

但,他受到了輿論的嚴厲譴責。這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雀斑少女翻了翻錢包,頓時著急:“我呢銀行卡誒!”

什麼銀行卡?聽少女的語氣,好像錢包裏本來有一張銀行卡,但現在不翼而飛了。

雀斑少女揪著小偷的衣領問,“你把我的銀行卡藏到哪哈去了?”

小偷一臉懵逼:“這是我的錢包啊……”

雀斑少女一口鹽汽水噴死他:“你還想哄人?這分明是我呢錢包,你把我的銀行卡弄落了!那裏麵的錢,是我幫妹妹治病的啊!”

說著,雀斑少女便不顧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聲嚎哭起來。

“哇嗚哇嗚!我的妹妹啊!我對不起你啊!姐姐把你的救命錢給弄丟了啊!”她哭得那叫一個死去活來,驚天動地,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圍觀的眾人紛紛動容,有年邁的老人家都掏出手帕擦了擦濕潤的眼角。而那位保安也關心地問:“小姑娘,別急。我幫你找找看。”

於是,保安把小偷上下都搜遍了,就是沒找到那張銀行卡。

一個大媽問:“小姑娘,你的妹妹究竟是什麼病呀?”

雀斑少女淚光閃閃地看著大夥兒:“我妹妹得了白血病,正等著錢移植骨髓呢。都怪我,把救命錢給弄落了。”

另一個熱心太太也問:“小姑娘,那你卡裏有多少錢呀。”

雀斑少女認真地數著手指:“有一萬五千八百三十塊錢。我這次來上海,就是為了賺錢給我妹妹治病。沒想到錢還沒賺到,我妹妹就……”說到動情處,雀斑少女又是眼淚一串串地往下掉。

見狀,熱心的圍觀群眾紛紛慷慨解囊,連保安也捐出了自己的一份愛心,甚至小偷錢包裏僅有的十塊錢也被保安硬掏了出來。

小偷不可思議地看著保安:“大哥,你連十塊錢都不留給我啊!”

保安瞪他一眼:“像你這種作惡多端的人,平時就該多行善積德。”

小偷覺得真是沒法活兒了:“可是,那一千塊的錢包真是我的……”

不說則好,又提這事,保安立即用力大敲他的頭:“你還想騙人!還想騙人!讓你騙人!”

小偷被敲得欲哭無淚,那表情比竇娥冤還要冤屈呢。

眼看群眾們紛紛捐款,正義感滿滿的米卡卡自然也不落後,他也擠進人群裏,從錢包裏捐出了一百塊。然而,當他回頭看齊木時,卻發現齊木是唯一無動於衷的人。米卡卡不滿地看著他:“你為什麼不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