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鐵槍將來護兒(1 / 3)

廣陵郡封瓜州渡,隻許進不許出,短短兩三日時間,城內便滯留了數千名外地客商,如今城內人來客往,邸店家家客滿,卻是讓本就繁華的廣陵城更添了幾分暄囂。

城東的米市旁便是炭薪市,是官府指定出售木炭和柴禾的地方,時下盛夏季節,用於取暖的木炭沒有人出售,但用來煮食的柴禾卻是堆滿了市場。

清晨時分,一名身著褐衣短衫的年輕男子挑著兩大捆柴禾大步從城外走了過來。

炭薪市場上的柴火大多都是枝丫,看著大捆,其實並沒有多重,而這名男子挑的柴禾卻都是劈成兒臂粗細的上好木柴,兩大捆至少也有三百來斤。

市場上十分擁擠,年輕男子大聲吆喝著,好不容易才來到了自己的攤位。

說是攤位,其實不過是寬闊市場內的一小塊空地,官府將原本雜亂無章的市場清理整頓之後,劃分成小塊小塊的攤位出租給百姓,一個攤位每月僅收百錢。

韓家軍未入廣陵時,廣陵城外還設有一道關津,凡荻炭魚薪之類過關津者,並十分稅一以入官,進入市場後,又有稅吏再收十一之稅。

也就是說,百姓們東西還沒賣出去,就得交十分之二的稅錢,一月下來,至少也要交三四百錢。

如今官府不再對出售炭薪魚菜的小販征稅,隻收取每月百錢的市場攤位管理費用,這對老百姓來說,無疑是“輕徭薄賦”之最佳佐證。

年輕男子放下擔子,將柴禾擺放整齊,然後抽出腰間布巾擦著臉上的汗水,旁邊攤位的中年樵夫笑著向他招呼道:“崇善,你可是好幾日沒來了。”

那男子道:“這幾日家伯母臥病,我在家侍奉湯藥,故而才耽誤了幾日。”

“那可少賺了不少。”中年樵夫笑道:“你一擔便能挑三百斤,每日都能賣得百來錢,這可比吃皇糧的官差賺得都要多了。”

“哪裏能比官差賺得多?”

“秦叔,你知不知這市場上的小吏,一年能有多少錢糧?我告訴你,他們能得錢兩千四,米二十四石,另外還有四時衣裳,年節賞賜,一年下來,三萬錢都不止!”

“我一年幹到頭,到年底口袋裏又能留下多少?”

聽他這麼一說,旁邊另外一個賣柴禾的年輕人也附和道:“我等伐木販薪之人,哪能比得上官府胥吏?秦叔簡直是胡說白道。”

“可惜我不識得字,要不然前些時日也去參加選才了。崇善兄,你既識文斷字,武藝又高強,為何不去參加選才,卻日日來與我等伐薪搶食?”

那男子一本正經地搖頭道:“做那刀筆小吏,非我所願!”

“不願做刀筆吏,也可以從軍啊,崇善兄,以你的武藝,在軍中肯定有出頭之日。”

這不願為刀筆吏之人姓來名護兒,字崇善,廣陵城外白土村人氏,東漢中郎將來歙十五世孫,父親來繪來法敏曾任陳朝海陵令,說起來也是出身於官宦之家。

但他出生不久便父母雙亡,家道就此中落,由其伯母吳氏將之撫養長大。

來護兒幼時讀書識字,稍大又兼習武藝,頗具膽略,還未成年便已名動鄉裏。

當初,他的伯父在侯景之亂時被同鄉豪強陶武子殺害,伯母吳氏常對他提及此事,十六歲時,來護兒覺得自己武藝已成,便欲為伯父報仇。

他趁陶氏舉辦婚事之時,執利刃闖入其家手刃陶武子,陶氏賓客為其膽氣所震懾,全都不敢輕舉妄動。

來護兒將陶武子首級祭於伯父墓前,隨即潛逃至江東一躲就是兩年。

直到不久前,韓端領兵入廣陵,誅殺為惡地方的豪強陶氏之後,他才得以回歸鄉裏,以販薪維持生計。

但他心中,卻從來沒有放棄過建功立業的想法。

“府兵說是兵,但仍然要務農,我想入的是中軍,功名但憑馬上取。等湊夠了錢,我就立即去壽陽從軍!”

“崇善兄,你不會還不知道吧?大將軍已於昨日親率數萬中軍到廣陵來了!”

來護兒所居白土村在城南十多裏外,這幾日他又在家中不曾外出,故而還不知近日來廣陵發生的事情,聽這年輕人如此一說,他便有些不解地問道:

“我聽說韓氏已經舉家遷至壽陽,大將軍此時率大軍來到廣陵,莫不是南朝要對廣陵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