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可看著眼前那散發著令她安息氣息的球體,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如潮水一般彌漫在心間。
“無需哀痛,更無需自責。”不知何時,長安站在了艾可的身旁,他的視線放在了那顆球體上,嘴中卻輕聲說道:“一個荒誕的夢,真讓他做完了。”
“我知道。”艾可抿著嘴唇,一雙宛如寶石般的雙眼中也消散了些許霧氣,“很好了,這也算的上是一個最好的結局了。”
長安點點頭,隨後他轉過身,走到門檻旁,向上一越抓住了低矮的房簷,把上麵偷聽已久的赫絡扔了下來。
“剛才影響到她了嗎?”長安拍了拍手,走進屋後對一旁縮在角落裏的林鳶問道。
“影響到了……應該是……”,林鳶沒有表現的多麼愧疚,她就一如既往的筆直而站立,白色長裙在暖光之下仿佛披了一層金黃的霓紗一般。
但是,長安還是注意到了,林鳶身側微微攥起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長安沒有說什麼,他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他隻是走到林鳶身旁,抱著臂膀看著眼前的光珠,略帶好奇的說道:
“這個,就是托特所創立的全新世界麼?”
“如果說是一個完整的世界的話,不算。”當長安靠過來的一刹那,林鳶仿佛被驚擾的小鹿一般往右踏了一步,隨後她便收拾好表情,平靜的靠近長安後說道。
“因為這個世界隻能說是一個虛實交替的存在。虛,是裏麵的自然環境和資源,都是托特通過大腦的無限計算而產生的。實,是世界中的那些神明,人類,與異類的意識與人格是從他實行的那些計劃之中,切實捕獲到的。所以,就是在一個完全虛假的世界裏,有那麼一群人,一群神,真實的在這個世界生活。”
“托特在這裏扮演什麼角色呢?”長安盯著光球中淡淡的微光,對托特在這裏扮演的角色有些好奇,“是至高神?還是創造一切的意誌?”
“他什麼都做不了。”林鳶又往長安身旁靠了靠,小心的用餘光確認了長安沒有反應後,才放心的說道:“因為模擬一個世界的運算需求太大了,他隻能通過收集地球的資料,去按照地球的自然規律去運行。相當於提前設置好了程序,運行的時候他便隻能觀察。”
“這個光球會一直存在麼?”一旁的赫絡坐在地麵上,舉起手好奇的的問道。
“不會。”艾可搖了搖頭,聲音中帶著些許疲憊,“我知道他的計劃,這個光球隻會存在三十分鍾。”
“三十分鍾?!”赫絡臉上充滿驚愕,“這,這有什麼意義麼?這模擬出什麼啊?”
“在他的世界裏。”艾可收攏好自己腳下的麥穗,蹲在地麵上,托著腮輕聲說道:“現實中的一分鍾,相當於他哪裏的一千年。”
“而他,不能閉上雙眼,他必須看著整個世界的興起,衰落,直到終結。然後,再一個回。”
“這……”長安還是壓不住心中的驚訝,他突然對這個近乎於瘋子一般的神明,隱約產生了些許敬畏。
因為,這個叫做托特的神明,將會在一個由他而築,卻觸及不到的世界之中,獨自注視這個世界的每一次輪回。
他是最孤獨的,遊蕩在這個繁華世界的幽靈。
他所建立的世界,永遠都無法與他接觸哪怕一草一木。而他曾經生活的世界中,沒有那個神或是人,會歌頌他這種近乎於瘋子一般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