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雖然沒有家產豐厚,但我覺得家中還是不缺銀錢的,在鬆江府有間鋪子,販賣布匹,由掌櫃的和兩個夥計打理,而掌櫃的就是我前世公爹陳長福,此人佛口蛇心,麵甜心苦,借著醉酒玷汙了雀兒,卻被胡氏鞭打辱罵,不顧我苦苦哀求,汙蔑雀兒不知羞恥,令雀兒羞憤不已,投河自盡,雀兒,我今生一定要護好你,這輩子,讓你再不受這種苦。

雀兒大我兩歲,皮膚白皙,一雙眼睛顧盼生輝,是我六歲那年爹爹領回來的,據說家鄉發大水了,落在人販子手裏,被爹爹救了回來,和我做伴。

爹爹一個月有大半個月不在家,我抱怨著爹爹不陪我,爹爹卻笑著說:我陪著夭夭,誰來給爹的女兒掙嫁妝呢?我說:嫁人有什麼好,隔壁孟家嫂嫂沒有新衣穿,還要做很多事,孟家阿婆還凶她,我瞧見她背著人偷偷的哭。

爹爹說:那就不嫁人,我家夭夭坐產招婿,看哪個敢凶我兒,我一拍手掌道聲好,就這樣定了,爹爹大笑出聲,小妮子不知羞。

聽到外麵嘈雜聲,好一會雀兒走了進來說道:,姑娘,醒了怎麼不叫人,我問:外麵吵什麼呢,雀兒回道:說是槽幫的人,送了好些米麵雞鴨還有蜀地臘腸,臘肉,要來給姑娘見禮,聽見姑娘躺著,就說下回吧,讓姑娘寬心,家裏有什麼事,打發人說一聲,找什麼姓湯的舵主,就說是黃爺家裏的。

記得前世裏也有兩次這樣的事,每次月初打發人送東西來,都發生在去陳家之前,因為當時灰心喪氣,鬱鬱寡歡,因爹爹的離世而情緒萎靡,所以就不曾理會,一股腦的交給阿婆處理,我在前世到底錯過了什麼。

姑娘還是先起吧,把一身白底藍色水草紋短襦長褲拿來給我換上,並在腰圍係上深藍色底淺白色水草紋裙兜,打開上麵的盤扭,放裏一瓶清涼丸,一塊手帕,一個解暑香囊。

說著打水進來,服侍我梳頭洗臉,因年紀還小不用綰發又在孝中,不過是用素色絲帶摻在烏亮長發裏編成幾縷麻花辮,半編半散披在肩頭。

湊近鏡子細看自己,螓首峨眉,鳳眼微挑,雙瞳剪水,亭亭玉立,像是開在佛前的那朵睡蓮淺淡雅致,腦海裏漸漸和另一張臉重合,雙目無神,麵色青白,疲憊不堪,憔悴不已,象長在路邊被陽光抽幹了水分的大葉岩桐,緩緩的凋落,一點一點的飄零,心裏一激靈,一把扣上妝奩,緊緊的閉上眼睛。

這妝奩是爹爹從臨安府帶回來的,整個鬆江府也沒有幾個,可是後來被胡氏奪去,給她女兒做了嫁妝,我是得有多蠢呢。

雀兒擔心道:姑娘您沒事吧,我道:沒事,先吃飯吧,午飯擺在堂屋,向桌上看去一碗蟹粉豆腐,一碗菜青,一條清蒸魚,一盤糖藕,一小碗栗米飯。

阿婆端著碗湯走了進來道:姑娘快趁熱吃,多吃點,早起就沒吃好,一碗蓮子粥才吃了沒幾口,都便宜了雀丫頭了,熱騰騰的飯菜,熟悉的嘮叨聲。

讓我眼圈發紅,我道:都坐下吃吧,家裏家外也就這麼兩三口子,爹爹不在了,我雖然小但心裏有數,會盡我所能地護好你們,把日子過起來,給阿婆養老,給雀兒說個好人家,一番話讓阿婆和雀兒都紅了眼睛。

阿婆擺擺手說:這怎麼可以,老奴還是去廚房吃,讓雀兒陪姑娘在桌上吃,雀兒也道,奴婢也先服侍姑娘吃飯,看她們執意不肯,也怕她們不自在吃不好,就隨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