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兒嘰嘰咕咕地說著,自她來了屋子裏的笑聲就沒停過,聽她講著鋪子裏發生的新鮮事,我索性也不動地方了,來娣煮了壺茶過來,我靠在那裏邊喝邊聽。

雀兒說道:前幾日來了幾位北邊的客商,在我們鋪子裏買了好些布匹去,也不知是哪裏的口音,說起話來舌頭硬硬的,不會打彎似的,說著便學了幾句,怪模怪樣的引人發笑。

紅瘦說道:哪有人是這樣說話的,定是患了口疾,或是舌頭傷在了那裏,才會這樣的。

雀兒搖頭道:口疾和口音我怎會分辨不出,通行七八個人,都是這樣說話的,隻有一個隨從模樣的人好好說話,逗得不行。

紅瘦點頭說道:那姐姐可問了是從哪裏來的?

雀兒回道:是李中接待的,隻說是北邊慕名而來的商賈,想見見東家,聽李中說東家不在,還有些不滿似的。

我問道:什麼模樣的人,可說了貨到底要發到哪裏,見我有什麼事。

雀兒回想了一下說道:看衣服的用料很是貴重,用手比了一下說身材高大,其中有幾個人是絡腮胡子,就是看著和我們不一樣,奴婢有些說不好,並沒有說找姑娘什麼事。

我點了下頭心裏暗忖,這個北方應該指的是長江以北,自淪陷以來,雖說各自為政,但並不妨礙民間商業往來,找我的緣由並不難猜,定是為了織具而來,暫且躲開些的好。

等到馮管事再次將炮製好的樹皮拿了過來。

我用手撚開剝離出其中的經絡後說道:這個火候剛剛好,以後就按這個時間炮製,接下來就按照昨日的方法再試一次。

馮管事應聲離去。

雀兒好奇地問道:奴婢進院子時,看見那些大缸裏浸泡了好些個樹皮,那些人像洗衣服一樣在反複揉搓,姑娘是它要做什麼用。

我說道:你不是說庫房裏的土布僅夠年底的,讓我想辦法嘛,我這不是正在幫你想辦法。

雀兒不敢相信地問道:那些樹皮能幫上什麼忙?姑娘的意思是我們自己來織造那些土布,能成嗎?

我看著雀兒那一臉驚愕的樣子,眼睛睜得圓圓的,好笑的說道:成不成的我來試試不就知道了,你且拭目以待吧!

雀兒哇了一聲道:姑娘怎麼這樣厲害,就沒有您不會的,我昨日還聽到李掌櫃和阮二在哪裏發愁呢?說土布萬一用沒了,每月的流水會少了很多,等珍奇軒的貨回來定會對我們不利。

我說道:告訴李中一聲,土布的事情我已有對策,鋪子裏正常往外銷貨就可以,先不要對外說出去,珍奇軒的事情做得準嗎。

雀兒回道:奴婢也是聽隔壁老板娘說的,準不準的都是這從珍奇軒內部人嘴裏傳出來的,但貨船一出去幾個月過去了,誰知道會拉些什麼回來。

“確實如此,千裏迢迢貨船行走在水裏,的確有許多不確定性,但珍奇軒此舉何嚐不存在打壓我的意思,明麵上是為了所謂的麵子,和我找回場子而已。

暗裏還不是見到有利可圖,借此一箭雙雕,即出了這口氣,又在這鬆江府立了威,不過是看我沒有依仗,好拿捏而已,卻忘了我幫他們清空了庫存。

若是這批土布沒有如今的一布難求,而是爛在了我的手裏,定不會有如今這樣大的氣性,恨人有,忌人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