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被夢魘反反複複糾纏,夢裏爹爹抱著我拚命地奔跑,後麵有許多人追趕著,我聲嘶力竭地哭著,卻記不清緣由了。
我起身做起來,抬手撫上脖頸,感覺喉嚨像是被烈火燒灼過一般,身上的溫度也比平日高了不少。
頭昏沉沉的,我就勢躺回床裏又昏沉沉地閉目睡去,強撐著一絲清明想到,我莫非是病了。
朦朧間仿佛有許多人來過,再醒來時看見屋內光線暗沉,阿婆坐在屋裏的鼓凳上守著我。
聽到動靜,見我醒來有些激動地起身來到床邊,溫和地問道:姑娘醒了,可還覺得哪裏不舒服,說著聲音竟有些哽咽。
我問道:您這是怎麼了?一開口聲音嘶啞。
阿婆扶我坐起來,回身倒了一杯水給我,說道:“姑娘今早昏睡不醒,請來大夫問診,
說您近日有些疲憊又著了涼,開了方子好好在家歇幾日就沒事了”。
我喝了幾口水,緩了一下神看了眼日晷說道:早起覺得頭發沉,就想著再睡一會,沒想到一覺睡到這個時辰。
阿婆愧疚道:都怪老奴粗心,昨日裏就覺得姑娘有些不對,要是昨日就請了大夫,也不會鬧得如此嚴重。
我安撫阿婆說道:您不必自責,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道理,不過是些小毛病,養幾日就好了,弄些吃的給我可好,肚子餓了。
阿婆說道:灶上熬著粥呢,就備著姑娘醒來喊餓呢,老奴這就給姑娘端來,說著又叫紅瘦綠肥進來伺候。
紅瘦綠肥先後跑了進來,打水的,擰帕子的,虛寒問暖屋子裏頓時熱鬧了起來,吃了阿婆端上的粥,又喝了藥,一會子功夫困意朦朧,又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如此反複幾日,身子好了起來,阿婆日日在廚房變了花樣的琢磨吃的給我,不顧我的抗議,弄得我有些招架不住,再這樣下去,早晚會變成個胖子。
紅瘦說道:阿婆說讓您在家裏再歇一日,明日再出去。
我說道:我明日出去阿婆還是這樣的話來哄我,你叫老錢快些套車,我們早些走,不然一會又端出什麼給我喝。
紅瘦笑道:阿婆是被您那日嚇到了,奴婢這就說去。
臨安府皇宮慈寧宮內,謝皇後聽著內殿傳來隱隱哭泣聲,煩躁地來回渡步,問道:官家那裏還沒有消息嗎?在打發人去問問。
身邊的內侍應聲離去,這時太後身邊的白嬤嬤出來道:太後請娘娘進來說話。
謝皇後撫了撫衣袖,來到了內殿,承恩侯夫人韓氏眼睛紅腫,見皇後進來急忙起身見禮。
謝皇後伸手虛扶一下說道:舅母侍奉母後辛苦,不必多禮。
韓夫人哽咽地說道:原是臣婦應盡的本分,何來辛苦之說。
楊太後躺靠在床榻上,說道:皇後近前來說話。
謝皇後上前來,半跪在床榻前說道:我看姨母今日氣色不錯,聽說早起喝了碗燕窩粥,看來這次換的方子還是見效的。
楊太後說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那裏是一個方子能左右的,不要難為那些太醫了,聽說官家昨日又杖責了一個太醫。
謝皇後說道:母後無需理會這些,憑他們鬧去,隻管靜下心來調理自己的身子。
楊太後聽聞靜默一會說道:這話在我這裏說說也就罷了,以後不要再說了,不為你我著想,還要想著我們身後的娘家。
謝皇後聽聞太後如此吩咐,俯下身去以額頭碰觸床榻,哽咽說道:姨母放心,兒臣雖然愚鈍不堪,亦荒唐了半生,卻絕不會再辜負姨母的教導,弄出貽笑大方的事來,讓世人恥笑。
楊太後聽後歎息一聲說道:“你這性子呀非黑即白,與這宮裏格格不入,
本想著有我護著再添個孩兒,縱是有一日離了我自保是沒有問題的,哎,終是我誤了你”。
謝皇後說道:“是兒臣辜負了姨母,虛與委蛇的事情做起來並不難,難的是兒臣不願意,
活著已經如此齷齪難堪,還要沒事人似的強顏歡笑,侍奉仇人惡心自己,兒臣不想亦不願,請姨母再寬宥兒臣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