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商羽望與發妻諸氏最恩愛,二子一女皆嫡出,商在水最幼,如何看,商羽望都沒有來由把這個女兒推動火坑裏去。
諸瑤兒想不清楚,商在水便更想欠亨了,在她的影象裏,父親商羽望是個柔順儒雅的人,對後代素有耐性。尤其對自己這個女兒,一貫放縱寵溺,可惟獨在嫁進東宮一事上,商羽望極為堅持——乃至商在水氣急了,一次寫信時以死相逼都無法擺蕩商羽望的銳意。
思來想去也隻能注釋成商羽望重諾了。
如果是旁的事兒,商在水也不是口不擇言的人。這畢生大事,她又不是那等追慕繁華之人,哪裏能便這麼認了命?
諸瑤兒在繈褓裏定下來的未婚夫湯天下——湯天下或是帝都少年一輩裏極受推重的傑出後輩呢!憂慮自己出身文風興盛的諸家,與以武傳家的湯天下完全說不到一起去、等閑被陵暴的諸瑤兒還惶恐不安到了勤學身手的地步。
商在水陰沉著臉道:“如果是著實不行,我也惟有自毀長相一條路了!我寧肯以後被譏為媸陋,也好於……”
“表姐別急!”見她越想越窄了,諸瑤兒忙安撫道,“大約我去和祖母說一說……看祖母有沒有主意?”
商在水歎了口吻,道:“好吧。”
——說是去請教商老夫人,其實期望也不大的。商在水在諸家賴了這麼久,為的是什麼,暗裏裏都和諸瑤兒說過好幾次了,雖然每次都銳意避開下人,商老夫人與商夫人如許奪目,哪裏不曉得?
雖然沒趕她走,但這幾次接到商羽望來信也是反複蘊藉提示商在水該盡早奉父命北上了。可見自己這姑祖母和姑母,要麼是愛莫能助,要麼便是不想太過插手商家的事兒。究竟她們雖然姓商,現在總也嫁到諸家為諸家婦了,自有後代要費心,哪裏能把自己當至親女兒一樣的操持?況且父親商羽望心意之堅,連祖母都沒能阻止……
因此諸瑤兒去說,多半也是被打發過去罷了。
商在水內心想著:“再這麼下去,父親早晚要送信給侍諸了,屆時他們如果用強,諸家這兒也欠好管商家事兒……從今兒起,究竟放支磨尖了簪尾的簪子袖子裏的好。我是商家本宗嫡出女,便算損了長相,憑著身份與嫁妝,嫁個別的望族裏遠支清貧的男子總歸沒疑問的,無論如何說都強於嫁給東宮那樣的貨色!”
她這兒暗自覺著誓,諸瑤兒趕到上房,才進門,便發覺到四周下人少了許多,所在的根基上都是商老夫人的心腹。
陳如瓶更是搬了個小杌子切身攔在了門口,見到諸瑤兒來,她忙起家:“大小姐怎的來了?可不巧,老夫人現下乏了,交托不許打攪呢!”
諸瑤兒還沒說話,忽聽裏頭傳出商老夫人一聲怒喝,雖然隔著門窗也聽得清清楚楚:“諸盛儀的後代你溫惜,宣鴻的骨肉便不是人了?!”
……諸瑤兒和陳如瓶對望一眼,麵上都有尷尬之色。跟著諸瑤兒來的白房、白墀更是登時望天望地,便差沒把兩耳捂起來了。
能夠叫商老夫人打發走閑人,關起門來再吵的,除了諸煥,這瑞羽堂崎嶇再無他人。
諸瑤兒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撞見祖父祖母吵架,她正想溜走,不想又聽商老夫人繼續高聲道:“我也不跟你多說,瑞羽堂在野中不可以沒人,那好,諸盛儀可以繼續留在野中為官,但長雲、長歲必需都回歸!”
“我想做什麼?!這輕賤東西離了當前一會兒便不舍得不作怪!我倒要看看他除了生著一副合計嫡兄的黑心腸外可還留著點兒人道,能不可以把兩個嫡子都欠妥人看!”
商老夫人頓了一頓,中心宛若是諸煥說了話,老夫人跟著喝道,“我不跟你羅嗦!總而言之,瑤兒和長風好好的,這兩個小東西便好好的,他敢再著動作,這兩個小東西也別想好於!是,他們都是你的兒子,也都叫我母親,可我親生的隻宣鴻一個!昔時我連續短命數子,為了你子嗣計,卻還要忍痛為你納妾,後果現下你便這麼對我唯一的親生子?!你有沒有本心?!畢竟哪個才是嫡子!?合著如果那陸氏活到現在,你還想叫她爬到我頭上來?”
“你這個老東西給我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