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在水怔了一怔,一算,撲哧一下笑出了聲:“你這妻子可真是……先是搶了婆婆給小姑子看中的夫婿人選給公主,現在為了這件事兒又要拿小叔子去賠償——我是你婆婆我也要急眼了。”
見她嘟著嘴憂愁,商在水又安慰她,“反正溫夫人也便說請你問一問你婆婆的用途,又沒說讓你打包票。再說我適才也說了,蒲家不想讓蒲照玉尚主,我們見知尊長幫他們辭了也便是了。她又沒要,論起來現在你也不欠蒲家什麼。”
諸瑤兒歎道:“疑問是,你說我要如何跟婆婆說?單說蒲照玉要尚安吉公主這件事兒我便以為沒法與她講話了。再說斂昆的婚事……況且溫夫人說的客氣罷了,她以前話裏話外都在說蒲照玉這輩子叫我坑了、我不賠償蒲家些如何對得起他們——蒲家好歹也是世家,蒲照玉又是本宗嫡子,不缺銀錢,不依她,我能如何賠償呢?早曉得,當初寧肯叫清欣公主罰在潤王府跪上三個時候也比現在好。”
“不懂事的小公主!溫皇後也真是宿世裏不修才生了她跟太子兩個,皇後這兒可著勁的羈縻閥閱,他們兄妹兩個倒是一個比一個桀騖。”商在水哂了一聲,道,“你也沒什麼好怕的吧?橫豎你現在有我那小外甥傍身。剛剛還認了母以子貴呢!這會怎的便愁見婆婆了?有光兒在,為了光兒,你婆婆再氣你也要給你留一份麵子的,你啊,便寧神鬥膽的去說罷!我猜你婆婆一準沒什麼可生氣的:你都說了,蒲照玉隻是你婆婆給你小姑子思量的人選之一,去了這一個,不是有別的的?真如果非他不行,你小姑子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早點便該議起來了。之因此沒議,肯定你婆婆要麼有更好的人選,要麼便是以為蒲照玉還不敷全麵。
“至於說蒲清泠這一件,你那小叔子也是庶出罷了。並且湯家子嗣浩繁,個個都娶閥閱本宗嫡出女,也得各家有這許多女兒給他們娶呀!又不行能每家的嫡女都等著湯家去挑!你四弟媳不是也隻世家出身?那或是襄寧伯府的嫡長媳呢!蒲清泠也不比那費美娘差什麼,這門婚事便便不可以成,也不算羞恥了湯家。再者我看溫夫人的用途是讓女兒嫁個好的,你婆婆不稀飯蒲清泠,你再給她物色別家好了,海內六閥呢!蒲清泠門第出身長相才思都還過得去,不行能和六家都沒這個人緣。”
被她策動了一番,諸瑤兒心情才好了點,便問起商羽望來:“今兒個娘舅或是不在家?我晚飯前回去,不知能不可以見著他?”湯舒光滿月宴的時候,商羽望當然是過府探望甥孫的,但也隻在前頭飲宴,席上聽說還親手抱了抱甥孫,諸瑤兒在後堂,可沒見著這娘舅。
商在水聽了便道:“我也說今兒個你可算能與父親見著了:這些日子父親沒有像昨年你來時那麽忙,他過會便回歸了。”
諸瑤兒聽見了忙打量自己的衣著金飾,商在水笑道,“你整潔得很,不要憂慮了。再說父親是見外甥女,又不是看衣裳金飾。”
“我不信你以前到鳳州時,進瑞羽堂前沒揣摩過自己的衣裳金飾!”諸瑤兒啐道。
商在水笑著說:“惋惜啊其時你不在,便算我揣摩過三天三夜你也不曉得,諷刺不了我。可你現在便在我跟前打量,現成可以被我笑。”
“表姐越發的壞了。”諸瑤兒歎道,“久而久之我豈不是要陷落為被諷刺的表妹了嗎?如許如何成呢?”
商在水自滿洋洋:“你也不想想以前在鳳州那會,你哪天不氣我個三五回?也該我自滿自滿了!”又伸指在她頰上一劃,格格笑道,“以後你要乖乖兒的做個好表妹,表姐才疼你,否則看我如何陵暴你吧!”
諸瑤兒公理凜然道:“你想得美!我曉得我可以如何對於你了!回頭我見了娘舅便跟他哭訴表姐你陵暴我!讓娘舅摒擋你!”
“你這麼大片麵了,連嫡宗子都滿了月了。”商在水歎道,“你還好用途去跟娘舅哭訴告表姐的狀,寡廉鮮恥到你這份上,做表姐的還能如何辦呢?你真做得出來,表姐也隻好乖乖兒的給你賠罪了。”
“長再大,在娘舅跟前老是外甥女,在表姐跟前老是妹妹。”諸瑤兒一點丟臉憬悟也無,不以為然道,“表姐你還比我大呢,都好用途陵暴我這妹妹,我怎便欠好用途去哭訴起訴了?”
商在水啐道:“你去!看我傳揚出去,身邊的人們笑不死你?”
“身邊的人們笑我,表姐你便沒份兒了嗎?說起來都說是你至親表妹!”
兩人正笑鬧著,秋景過來稟告:“老爺回歸了,聽說表小姐在,很是雀躍,道是先去後堂換件衣裳便到花廳相見,請表小姐少等。”
聞言兩人忙站了起來,一起叫使女上來幫著整理儀容,又互相檢查過了,商在水便領諸瑤兒去花廳等候。
這花廳是建在一處荷塘畔,廳的南麵建了一部分在水上。這時候由於日影已經西斜,因此低落下來遮陽的竹簾與鮫綃都卷起了一角。隔著琉璃,但見南窗外荷花荷葉聲勢赫赫,將塘上她們來時經由的九曲橋都遮得不見了。
廳中陳設考究,看得出來是用來歡迎親近之人的所在:四周懸掛了好幾幅商羽望自己題名的書畫。商羽望並不以書畫見長,也沒聽說過他推重自己的書畫,如果不是歡迎親近之人的處所,照理是不會掛出自己所作之物,免得貽笑摩登的。
諸瑤兒看了兩眼,畫的內容以荷為多,一年四季都有——許是由於這花廳外頭便是荷池的原因。
撤除常設之物外,角落裏都放了冰鑒防暑氣,又湃了瓜果在其中,透著幽香。
姐妹兩個低聲說笑了一會,卻還不見商羽望過來,商在水內心新鮮,打發人去問。半晌後人才回歸,卻說:“剛剛有客來訪,老爺隻得先到前頭去打發下,請兩位小姐再候一會兒,老爺打發了來賓便來。”又說,“老爺言如果表小姐以為此間無趣,可以先回蒹葭館憩息……”
“這卻不消了,我們便在這兒等著娘舅便是。”諸瑤兒忙道。
商在水對自己家裏自是諳習,道:“也是,來來回回的繁難,便在這兒等著罷。這花廳沒用途,我帶你去父親書房裏看看有沒有稀飯的書,我們拿兩本打發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