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夫人則是沉吟了一會兒,揣摩她稟告的話起來。
過了會兒,才道:“既然是你的叔父,那明後日晌午後請他過府一敘罷。”
諸瑤兒笑著應了,又謝過婆婆,莊夫人哂道:“也不是什麼大事。”
為了多抱會兒兒子,諸瑤兒又揀了些事兒跟婆婆說,如此賴了一會兒,究竟要引去了,隻好依依不舍的把湯舒光還給婆婆。
離了上房,諸瑤兒便叮囑琴歌再跑一趟莊府,見知諸新詠。
到得次日的晌午,諸瑤兒才打發了上午過來叨教的做事們,小使女朱闌拎著裙角笑哈哈的跑過來稟告:“我們家六老爺來了,正在前頭說話。”又憂慮道,“聽前頭的人說,我們公子的幕僚年師傅現在也在,不曉得閥主會不會讓年師傅考校六老爺。”
“這個你便不要憂慮了,他如果是頻年苼薬都打發去,也枉費祖父欣賞他這麼多年。”諸瑤兒對諸新詠的本領心機絕對不質疑,毫不把穩的道。
事實也確鑿是如許,當天湯宣留了諸新詠在太傅府用過了晚飯,由於諸新詠堅辭而去,這才命人用自己的馬車送他回莊府。湯宣回到上房,喝打聽酒湯,便跟莊夫人感傷:“諸氏竟有這等人才!惜乎晚了一步叫常猴子羈縻過去,過繼成其侄子了!如果早些發現該多好。”
莊夫人以前也聽諸瑤兒說自己這個溘然出來的六叔“才貌俱最人所能及”,但她其時聽出諸瑤兒有保舉之意,隻以為是平凡提拔的話,沒放在心上。現在聞說,很是訝異,道:“真有那麽雋拔?怎的從前從未聽聞?”
“他本是知本堂的後輩,現在卻入了瑞羽堂,顯然在知本堂時要麼材大難用,要麼因才獲咎,不得諸崎正視,這才投了瑞羽堂。”湯宣嘿然道,“否則又何必抓住諸長風為其師諸質皎慶賀誕辰的時機,上門自薦?”
他最的惋惜,一再感傷,“如果早一點發現,如何也要把他羈縻過來——鋒兒那幕僚年苼薬已是年輕有為了,本日竟被諸新詠不痛不癢之間說得頓口無言!依我所見,諸新詠乃至基礎未將對於年苼薬放在心上,此人年齡輕輕,近年苼薬還小了幾歲,便有這等談鋒手法,實是不世出的人物。惋惜啊,現在他背地站著的是常猴子,不提常猴子昔年的襄助,以及現在是親家,這位諸公的手法放在那邊,我也欠好挖他的牆角。如果是旁人,我說什麼也要動手了,哪怕是把藏凝許配給他!”
莊夫人曉得丈夫愛才,但扼腕到這地步,顯然這諸新詠才華之傑出,遠最人所能及。但聽他說為了羈縻諸新詠,不吝將他最心疼的嫡幼女湯藏凝下嫁,便啼笑皆非起來了:“我們的三媳是這諸新詠的侄女,你卻要把小女兒嫁給諸新詠,這輩份是如何論的?”
湯宣撫掌道:“我便是這麼一說,唉!”
接下來幾日裏,因著諸煥的手書,以及諸宣音與諸瑤兒的保舉,諸新詠挨個參見了朝中諸位權臣,均獲得了極高的評價。乃至有人質疑起諸崎的年齡起來:“如此良材美玉,誰家會嫌自己這一支多了?居然會容他過繼到瑞羽堂,景城侯莫不是老懵懂了?”
又質疑諸崎膝下諸子,“或是他們嫉妒兄弟,不使成名,迫得諸新詠隻能改投瑞羽堂效率?”
以上隻是常人照著常理推測的,帝都之大,千姿百態。既然有奇葩如溫乃崢這等人,以其之口無遮攔,自有一番大異常人的見解——
溫乃崢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表示:“我妻這六娘舅過繼到瑞羽堂,這有什麼稀奇的?你們怎的曉得,他並非便是瑞羽堂的血脈?!”
溫乃崢猛拍幾案,宣布真相,“這六娘舅沒準我妻以外祖父常猴子一脈的親生骨肉,隻是不得不將他自幼養在知本堂,擇了他那所謂的生父諸積代養罷了!現在諸積逝世多年,他也長成,自該還回本家。如果非如此,景城侯便便年事已高,又如何大約將如此才貌雙全的後輩放到瑞羽堂去?!這都是由於六娘舅他便是瑞羽堂的骨肉,景城侯通曉真相,不得不含淚送他歸還本支啊!”
……雖然以他的身份說起相關諸煥與諸新詠的真正關係應該是有點影兒的,可圍觀的人也不皆沒有腦子。這會便有人擦著盜汗質疑:“子烈兄此言差矣,諸新詠如果是常猴子一脈骨肉,何須要讓諸積代養?豈最猴子一脈養不得他嗎?”
“天然是養不得!”溫乃崢鄙視的看了這人一眼,道,“我妻之大娘舅豈非是個例子?這六娘舅氣宇猶如皎月,氣宇才華半點不在聽說中的‘病骨鶴儀’之下!我那外祖父天然憂慮他天賦太高,步上我妻那大娘舅的後塵!因此要把他寄養在外!”
“可為什麼要寄養在知本堂,並且用知本堂後輩的身份?現在也隻是說過繼,並未聽說有子烈兄說的這些啊!”又一人不太讚許道。
溫乃崢嘿然道:“賢弟真是太老實了!為什麼養在知本堂——一來我妻這外祖父與景城侯的友誼眾人皆知,更不要說他們便是一家人,請知本堂代養子嗣有何可怪之處?至於說用知本堂後輩的身份,不是我說賢弟,賢弟此問,與晉時惠帝之‘何不食肉糜’有何兩樣?豈不聞坊間素有將子嗣寄養他家使其易贍養的做法麼?瑞羽堂諸子嗣皆健康,惟氣宇最好的嫡宗子生來臥病,我妻的外祖父不敢讓第二個氣宇才華猶如嫡宗子的子嗣重蹈前轍,因此非但將他養在知本堂,並且完全應用知本堂的排行與身份……現在待他健康長成,當然便接回去了!”
“……子烈兄的推測宛若過於牽強了些,常猴子一支的子嗣,不拘是否短命,現在均有下落。嫂夫人這娘家六娘舅並不在其中,年齡也不與他們相似罷?”
“賢弟愚頑啊!”溫乃崢憐憫的看了眾人一眼,聲音一低,道,“我妻以外祖母,商老夫人何其凶狠?我妻這六娘舅,勢必不是商老夫人的骨肉,因此……嗬嗬!”
這廝的為人,帝都崎嶇也不是什麼秘密——帝都溫氏本宗的大公子,最是口無遮攔,並且推測起事兒來,可謂是天馬行空無拘無束,每每叫人張口結舌不知因此……因此平居他嘀咕什麼,眾人都是當笑話聽,這一回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