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偌大明堂由於四個孩子跑來滾去顯得格外有生氣,諸瑤兒與湯藏珠都以為很是雀躍。湯藏珠感傷道:“我有些年沒在家裏看到如許的熱烈了。”
“大姐姐說的是,看這會倒比過年那幾日還要熱烈些,畢竟小孩子多了才氣熱烈不斷。”諸瑤兒笑道,“說來也是多虧了大姐姐悉心照拂,西兒現下是大好了。否則我們替她懸著心,也沒這心情在這裏看他們鬧騰。”
湯藏珠深以為然:“孩子們健康便是我們最大的福澤,但西兒能大好,或是要謝季神醫……”
這話還沒說完,門口便有小使女揚聲稟告:“大小姐、少夫人,六公子來了,道是剛剛季神醫來過,托付了件事兒,要來與少夫人說呢!”
“神醫可真不經說,才一提人便到了。”湯藏珠跟諸瑤兒怔了一怔,一起笑出了聲。
諸瑤兒道:“還不到了,我們都不曉得,竟又走了——快請六弟進入。”
一會兒後六公子湯斂昆進了門,他穿戴一身大紅獵裝,玉帶束腰,足蹬皂靴,臂上纏著烏色長鞭,整片麵顯得豪氣勃勃。衣角上沾了幾片新發嫩葉,進門時因撩袍落下,墜在猩紅氍毹上格外顯眼,宛若還散發著遠山的清寒與草木香氣——這小子一準嫌在祖堂裏待著無趣,又跑出去狩獵了。
湯天下離開後,一開始的時分湯藏珠跟諸瑤兒對湯斂昆沒如何拘束,聽憑他自己到處閑逛著找樂子。但湯斂昆上回玩得太過火了,在妓院裏與個性格桀驁的族兄爭花魁也便是了,居然生氣之下昏了頭,給那花魁贖了身不說,還揚言要把她帶回明沛堂!
湯家這種人家,連庶民都看不起,更不要說風塵佳了。在妓院裏砸銀子捧花魁那是在裏頭,隨聲附和取個樂,沒有什麼。可把人帶回家,哪怕湯斂昆沒說給她什麼名份,但也是不行能的——照著時下的年頭,這種人帶進湯家、或是祖堂,這不是髒了湯家的門檻嗎?
也是幸虧湯天下不在,否則非把他吊起來打不行!並且湯斂昆的未婚妻蒲清泠還沒過門,便先弄個侍妾、或是妓院裏的佳,連自小奉養湯斂昆長大的使女都不是——便便蒲家門楣不如湯家,但湯家自矜門庭,也不會應許如許掃未來妻子麵子的事兒發生,墮了家聲。
幸虧湯斂昆其時既喝多了又負了氣,他身邊的人還存著幾分莊醒,趕快打發人回歸稟告了湯藏珠、諸瑤兒。兩人曉得以後又急又氣,斟酌之下請了四叔公湯熏出頭,將湯斂昆以及那與他鬥氣的族兄各打了五十大板,又令人將那花魁送還原籍,這才圓了場。
那以後諸瑤兒為防發生相似的事兒,與湯藏珠一起板起臉來狠狠譴責了一番湯斂昆,又派人知會西涼城各妓院、賭坊之類三教九流的處所:誰敢再歡迎湯斂昆、誘惑本宗的公子學壞,周密本宗的大小姐與三少夫人發下號令來,拆了高低的骨頭!
自此以後湯斂昆想再去尋歡消遣,各家老鴇掌櫃都是長跪門前求他萬萬莫要進去……
湯斂昆早先還不肯便這麼聽了話,頗為不忿的去找姐姐跟嫂子理論。結果諸瑤兒跟湯藏珠你一言我一語,苦口婆心簡明扼要的說得他幾欲昏死過去——這才曉得以前三哥湯天下對他與湯藏機的管教是何等溫柔!
真相湯天下管教他,了局最多也便是挨頓打。
親生兄弟,湯天下部下自有分寸,最多也便是叫他受點皮肉苦,熬過去便成了。偶爾湯斂昆不服,還能跟哥哥強上幾句,鬧騰一番。
但姐姐跟嫂子雖然不打他,可他受不了這兩位的說教,豈非還能跟姐姐與嫂子動手不可?!
因此湯斂昆現在乖得很,他也隻能乖得很:要麼在祖堂裏發呆,要麼便是出城狩獵。
看他本日打扮,天然是才出獵回歸。
湯斂昆給姐姐、嫂子見過家禮,還沒說事,不遠處湯舒顏已經把飽蘸了墨汁的紫毫一扔,拉著妹妹湯舒西一起跑過來,行完禮後便喝彩道:“六叔六叔你可回歸了!我想去騎‘赤炎’,現在便去好欠好?”
又說,“也帶上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