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當心翼翼的道:“娘娘不要說如許的話,也能夠上天庇佑,娘娘連續都平安全安的呢?”
“如果是換了十幾二十年前,濁世又如何樣?”溫皇後搖了搖頭,道,“現在本宮年已蒼老,精力也大不如前。並且氣運亦不在本宮這邊了不是嗎?否則尋兒怎會失了太子之位,使我們母女未及國亡,倒是要先落到申博的手裏?本宮現下自己是不期望什麼了,便憑本宮累年以來作的那些孽,落個淒切了局卻也公平。尋兒那孽障,本宮平生血汗為他鋪便美麗路途,他卻隻會蹧躂,真不曉得他是不是本宮宿世裏的冤家,這一世特地過來跟本宮作對的麼?這孽障不肖,本宮便算給他安排了後路,想來他也不會照做的。還不如省出功夫來疼一疼清欣……”
皇後歎了一口氣,老實說她現在也看開了——否則諸瑤兒本日話裏話外都提到大魏國祚不久,皇後也不會任其自然,不加隱諱——現在聖上期望不上,兒子也期望不上,士族已經開始對她那斷念眼的哥哥溫孝德動手,太傅湯宣連掌上明珠都舍出來了,溫孝德便便殺子避過了這次,相似的誹謗計又能再避開幾回?
禦林軍這一關一過,太子申博登位是不行阻截的。
皇後已經做好了申博繼位以後了償周寶林的血債的籌辦,她現在唯一還能合計一番的,也便是清欣公主的後路了。
現在她把全部的感官與情緒都放下,認真盤算起諸瑤兒的倡議,“提及來把清欣托付給溫家有一道好,那便是溫家本便是本宮的母族,無論是申博登位,還因今後新朝建立……總而言之,如果是要因此排擊他們,也未幾清欣一個。在這點上,倒是比別的家要好些。”
安氏囁喏著道:“萬一溫家把殿下交出去呢?”
“清欣一介女流,如果不是有人索取,溫家交她出去做什麼?”溫皇後嘴角暴露一絲苦楚的笑,道,“除了申博跟鞏氏也能夠要拿了她出氣以外,別的人如果向溫家要她,多半是由於她美貌。如許的話,也未必皆賴事。她便是嫁了溫家後輩,一旦沒了我們嗬護,還不是一樣靠美貌度日嗎?能讓溫家把她交出去的,想也是其時顯貴。而溫氏如何也是士族,如果清欣遠嫁江南,帝都這邊不付出必然代價、溫家為了麵子也不會應允他們的。”
安氏安慰道:“殿下之美貌,最人所能及。想來以後不拘碰見什麼人,總會珍視幾分的。”
“你可留意到剛剛那諸氏提到清欣的美貌時,用的是‘傾國傾城’來描述?”溫皇後感歎道,“這詞本是譚延年讚其妹譚夫人的,譚夫人出身卑微,因美貌獲寵,連帶整個譚家都驕行眾人,滿門繁華。但譚夫人一樣朱顏早逝——她逝世時,便便由於‘以色事他人,色衰而愛馳’,不肯與漢武帝照麵,然也延了數年繁華而已。後來譚氏宗族被誅族兩次……諸氏這話說的是清欣,其實又何嚐不是給本宮聽的?”
“想本宮出身雖然比譚夫人高了不曉得多少,可昔時從六宮粉黛之中殺上這鳳位,雖賴城府與上天之憐,又何嚐不是靠了這副長相?”溫皇後疲鈍的道,“譚夫人逝世前用盡手法,亦難保譚家興旺恒久。本宮現下殫精竭慮,所思所想,也是迫不得已、全憑天意啊!”
安氏怔了一怔,隨便恨道:“這諸氏好生刻薄!”
“她不是刻薄,是在提示本宮:本宮現在便與那譚夫人普通,譚夫人深得帝遇,如何朱顏早逝,可謂時也命也;本宮呢,你看,後代雙全,母儀天下,這世上的佳終生所求,本宮是早早便拿在了手裏了。便便如此,本宮也服膺取不行自滿,為後以後行事舉止,哪一樣不是當心翼翼?想著一個皇太後如何都跑不了——卻不想本宮再當心也沒有效,逆子不肖失位,現在聖上也懵懂透頂,仇人便將得勢……清欣雖然還算聽話,卻太過純真了些。”皇後淺笑著道,“你說,這不是命又是什麼?”
皇後低聲道,“本宮現在看似高貴,現實上,也確鑿沒資格與這些士族講前提了。他們幫不上清欣,豈非不可以落井下石坑死本宮膝下的後代子孫嗎?放著無論嚴兒這件事兒,湯家也便喪失一個湯藏凝而已,我溫家卻不僅要喪失嚴兒這個頗有才學的後輩,還要招上湯家的悵恨……你說這是何必?太傅是心疼女兒,關心則亂,因此才會思量代本宮向諸新詠提親之事,這諸氏究竟隻是湯藏凝的嫂子,她冷靜得很。現在她把話都快清楚說出來了——本宮還能如何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