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諸瑤兒聞言，二話不說當著他的麵舀了一大勺凍酪及一顆葡萄放進嘴裏，同時示威的看了他一眼，眼中滿是戲謔與得意。
“看來為夫這些日子以來對你的調教還是不足？”湯天著手頭這幾份公牘並不緊要，不然也不會邊跟媳婦調情邊批閱了。當今看出她的挑釁，放下朱筆，似笑非笑的問。
所以他已經做好了湯舒明強撐著精力跟自己打罵的準備。
後果湯舒明隻是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茫然得宛如果基礎沒看到他，繼而輕輕推開他的手，繼續搖踉蹌晃的向前走去。
“你扶大少爺且歸安置，你跟我來！”湯斂實見狀，加倍憂心，一拂袖子，托付道。
把昨兒陪侄子出去的一名下仆喊到花廳，湯斂實陰著臉道：“說罷！昨兒舒明究竟如何個荒唐法！你們果然也不勸著點！”
“昨天……昨晚……”那下仆汗流浹背，顯然是自知失職，險些沒哭出來的道，“昨晚大少爺把杏暖樓給包了！”
湯斂實幾欲吐血：“他一片麵？！”
“……杏暖樓一共三層，大少爺隻許我們在一樓跟二樓，而大少爺獨自上了三樓……”下仆話還沒說完，便被湯斂實一腳踹得倒仰下去！
湯斂實臉色烏青：“你們居然放他獨自上樓？！老子千叮嚀萬囑咐讓你們不要離開舒明左右，你們一個個都當老子的話是什麽？！過耳秋風麼！”
像他這種名門後輩，便使發怒也要講求風度，鮮少會說話強暴。這是自幼嬌生慣養、耳聞目染之中鑄便的風範。也能夠說是已經根深蒂固的習慣。而湯斂實當今一口一個“老子”，可見他氣成什麽模樣了！
下仆在地上爬了會，爬起來後，不敢起家，跪在那兒，哭喪著臉道：“回二老爺的話，小的不是不想跟大少爺上樓。如何大少爺不稀飯小的跟從左右，小的試圖上三樓去，哪知才走了一步便被大少爺砸了個半人高的擺瓶下來……道是誰敢再上一步樓梯，便把誰合家都處置了！小的們著實……著實是不敢違背大少爺啊！”
“你們不敢違背舒明，便把老子的話當耳旁風？也不想想舒明說的威逼，不經老子們這些父老，他能作得了主？你們毋忝厥職，老子豈會錯怪！”湯斂實額上險些爆出青筋，狂怒的吼著，再次飛起一腳將那下仆踹得嘔出一口心頭血，又砸了一整套茶具到他身上。
他還以為餘怒未息，究竟那下仆忍著傷勢岌岌可危的提示讓他回過神來：“二老爺，當今最緊要的……咳咳……是大少爺的身子……”
湯斂實悚然一驚，登時起家，道：“不錯！得快點去請納蘭芯淼來，不然舒明才這麼點大，便傷了元氣，往後可如何辦？”
他這兒匆匆出門去請納蘭芯淼，而湯舒明的院子裏，湯舒明仰躺在柔軟的錦榻上，怔怔望著頭頂的華帳。
在他手心，湯斂實方才被他那蒼白無比的臉色所迷惑，基礎沒注意到的……是一枚獸牙。
已經是藍褐色了，足見經曆了許多年。
但上頭刻的字跡仍然清楚可見——便是燒成灰，湯舒明也不可能不剖釋那對自己痛愛無比的生父湯藏厲的手筆——
獸牙上，刻著端莊沉穩的一行字：愛子抒漠，不慈父湯藏厲泣贈。
背地是一個日期，想是湯藏厲暗裏按著族譜起名為“湯抒漠”的異母兄長出身的日子……
湯藏厲跟狄人公主辛夷的那段往事，湯舒明固然沒聽說過，卻也有所發覺。
真相他的母親柴氏討厭“辛夷館”這三個字，在湯家不是什麽秘密。
並且父母往往說說笑笑好端端的，柴氏忽然便沉了臉，拋棄便走。被弄得下不了台的湯藏厲也不生機，隻是傷感的喟歎，或訕訕賠笑。
記得他幼年時不懂事，由於柴氏對他管得嚴，湯藏厲卻寵嬖他。所以以為父親加倍密切，看到柴氏這麼做，還不滿的替湯藏厲打抱不平過……
如果隻是知道自己有個尚在人間的、不被家眷所認可的庶兄。
湯舒明固然訝異，倒也不至於驚惶到像剛才那樣，將湯斂實嚇得不輕。
他惶恐……不，應該說恐懼的是，帶給他這枚獸牙的人，同時帶給了他一個猶如九天驚雷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