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這麼說，可諸瑤兒何處睡得著？
隨後便叫進婢女替自己更衣梳洗，又叫人拿了輿圖來：“玄水城這名兒倒是聽得熟悉，是在何處？”
她跟前的婢女都識字，一起幫著找，很快尋到了——輿圖上，在西涼的西北偏向，代表山巒的地形中間，一座小小的關城。
這是西涼關城之一，局麵的易守難攻不下於迭翠關。
之所以在戰略上沒有迭翠關緊要，是由於它不像迭翠關那樣，一旦被破，接下來再無可依之地利。玄水城建造在一道狹長的山澗中，在它往後，有赤水城、白水城與都水城三道關卡。然後才是無際無際的西涼腹心。
而玄水城外，本是秋狄的土地。
穆休爾伏誅後，秋狄盤據為烏古蒙與阿依塔胡兩部，幾年前烏古蒙克服，兼並了阿依塔胡部。
沒能徹底兼並，有一小部分阿依塔胡部的族人，不喜悅歸附烏古蒙，護送著阿依塔胡的孫兒哲律逃遁而去，不知所終。
而烏古蒙固然勉強統一了秋狄，但自己也是元氣大傷。所以名義上屬於他的草原，他實在也管來。
玄水城外這一片，便是他管來，臨時丟著的地方之一。
他固然丟在這裏，也不擔心。
由於玄水城外平坦無比，土壤又不肥沃，除了放牧之外沒什麽用途。還沒局麵可依，魏人臨時占去了，用途不大不說，一旦狄人壯大起來，想搶且歸亦不難。
果然他丟著這塊地方，湯世界基礎便沒有趁機拿下來的用途——湯家的眼光放在華夏，邊疆這一塊貧瘠地，湯家才不新鮮。
總而言之，玄水城原來應該是西涼最不可能被選定為攻擊點的地方。
由於破了玄水城往後，下麵三城必定會進步鑒戒……不經曆這三城，便無法進入西涼腹心，無法波及西涼軍的基本。
現實上玄水這四城，還從來沒有被人打經曆，足見此地之安謐。
可當今不僅玄水城告破，襲擊的乃至還是戎人！
連最不諳軍略的婢女，當今臉色都有點欠好看：事出失常必為妖，戎人發當今狄人的土地上，襲擊西涼……還選定了最難攻擊的路線，這真相？
諸瑤兒看著輿圖，忽然便想到了不知所蹤的侄子湯舒明：“難道跟舒明關聯？可舒明起先被父親敷衍到西涼來，駐守的地方也不是玄水城那兒啊！他那孩子又能知道什麽軍事秘要？”
不是她小看湯舒明，隻是湯舒明在湯家遭遇大變前是個紈絝，往後又是個不懂事的大孩子。一般來說這樣的人，真落到戎人手裏，怕是半遍刑都不要挨到，便要招了。
隻是湯舒明……他招了有效麼？
他統共才知道點什麽呀？
怕是當今被當成下一任閥主種植的湯舒光，所知道的家眷秘要都比他多！
難道戎人想靠湯舒明做人質，迫使赤水等三城自己投降？
諸瑤兒以為丈夫固然心疼湯舒明，但這種為了一片麵、向外族低頭的事兒，湯世界是統統不會做的。
素來一個及格的閥主，從不將片麵的喜歡，置於合族之上！
她一頭霧水，湯世界卻是一聽便清楚戎薪金什麽要今後處襲擊西涼。
前院，召集眾人後，他環視四座，緩聲道：“看來舒明之所以失落，是落在了戎人手裏——我記得赤水、白水、都水三城守將，都是當年大哥麾下‘集棘諸’出身！”
匆匆聚集的眾將駭然失色！
“當年在帝都時，為大房養馬的邊無意的同僚？！”湯斂昆下剖釋的問。
……那是湯藏厲在西涼數年蘊蓄堆積下來的親信，他們固然忠厚於湯家，但更忠於湯藏厲！
從某種用途上來說，他們之於湯藏厲，猶如西涼軍之於湯家。在名義上，西涼軍是大魏的戎行，但真正遵守的，卻是湯家。假定大魏君王的命令與湯家衝突，他們勢必順服後者；“集棘諸”亦是如此，他們名義上是湯家的屬下，現實上，湯藏厲的命令，對他們來說，才是高於全部！
便如邊無意獨子命喪往後，被戰馬馱回太傅府，邊無意乃至一滴眼淚都沒掉，頭一個動機卻是趕去正房，以此為交換條件為湯藏厲的長女湯舒景奪取得救的時機！
對湯藏厲的女兒尚且如此保護，更何況是湯藏厲的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