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嬤嬤當心翼翼的點頭：“老奴的老伴跟兒子都去得早，惟有一個孫兒，卻生來體弱多病。其時候他病得岌岌可危，多虧了納蘭八小姐的診治，才揀了一命，現在身子越發的康健起來了。老奴心下對納蘭八小姐最感恩……再加上以為八小姐所請，雖然……雖然未經夫人和二老爺和議，可……可也對二老爺沒什麼欠好的……真相以二老爺的身份……”
蒲清泠盛怒道：“混帳！二哥納妾的事兒，三嫂跟我都問，你倒是插起手來了！幸虧我當初沒聽你的攛掇，否則……否則我哪裏有臉麵再在湯家待下去！”
“六弟妹你先冷靜點。”諸瑤兒淡淡的阻止了蒲清泠，向譚嬤嬤道，“這麼說，芯淼給你藥時，便指定了要用在季娘子身上，讓她去給二哥做妾？”
“這……”譚嬤嬤表情刷的蒼白，應付一會兒，究竟頹然道，“納蘭八小姐的意圖，是在二老爺後院弄一個能夠嗬護四小姐的人。老奴……季娘子……老奴思來想去以為如許的人選，惟有季娘子。”
諸瑤兒一聲哄笑：“我便說麼，芯淼她雖然偶而候行事不行以常理來判斷，但對季神醫卻是至心尊重，如何大約合計著季神醫唯一的堂妹去給二哥做妾？！”
她又看了眼譚嬤嬤，“芯淼便叮嚀了這幾句話？你以為你拈輕怕重能混過去？她真正叮嚀的那番話，你或是老實說出來吧！”
說著冷冷一笑，“或是你以為這瓶藥讓藍姑姑看過以後，便能掩蓋過去了？！”
聽諸瑤兒這麼一講，眾人都是一驚！
那譚嬤嬤尤其抖得厲害，眼望旁處，卻或是強撐著道：“回三夫人的話，老奴……老奴認真……認真便領了納蘭八小姐這……這麼一番話啊！”
諸瑤兒哄笑著道：“看來你是鐵了心不肯招了是不是？也罷，我便與你說個清楚，叫你死了這狡賴的心——芯淼是父親母親收下來的義女，亦是我等的義妹。從前在帝都時她跟我們家裏往來可不是一次兩次。昔時她在西涼住這兒時更是我陪進陪出——你一個偶而得了她恩德的下人，也能有我打聽她？她既然有望護著顏兒了，又如何大約手法柔順到隻讓你給二哥拉攏一個侍妾？！”
她看著驚慌得幾乎跪都跪不住的譚嬤嬤，一字字道，“她必然還給了你另一種藥……毒藥！讓你在事不行為的環境下，毒死二哥，是不是？！”
蒲清泠跟納蘭芯淼卻不諳習，見諸瑤兒矢口不移了譚嬤嬤有遮蓋時，還以為是詐這老仆一把。卻沒想到諸瑤兒這番話說出來後，譚嬤嬤整片麵都癱軟在地！
“這……”蒲清泠動作極冷，表情鐵青！
這要不是諸瑤兒宣布出來，認真叫譚嬤嬤下了這個手，一旦被發現——那她這個把譚嬤嬤從浩繁世仆中提拔到現在在後院裏也頗有些地位的六夫人，以後還如何在夫家立足？！
這種弑親之事，一旦鬧出來，便便不是她幹的，也已然脫不了關係！到其時候有被休回去的風險的！
蒲清泠的確不敢假想本日要沒三嫂道破隱情，自己以後會何等悲慘——她自己了局欠好也還罷了，自己那還不會說話的女兒……
蒲清泠以手按胸，勉力壓抑住暈眩的感受，顫抖著聲音道：“真……真是如許？！”
“老奴是被逼的！兩位夫人！兩位夫人！老奴真的是被逼的！”譚嬤嬤軟在地上，結巴了一會兒，驀地覺醒過來，撲上去扯蒲清泠的裙裾，涕淚橫流的喊道，“老奴的孫兒有暗疾，要想完全治好得用好藥，前前後後少說也要數千兩銀子！老奴……老奴到哪兒去弄這筆錢呢？老奴便這麼一個孫兒，便這麼一個孫兒！納蘭八小姐說老奴給她辦了事才給藥……老奴也是沒設施……兩位夫人行行好，饒了老奴這次……老奴真的沒敢想過要對二老爺下辣手，老奴真的隻想給納蘭八小姐辦了前方的那件事啊！”
蒲清泠咬著牙推開她，怒道：“我真是……我真是信錯了你！”
“六弟妹你也不要太悲傷了，人誰沒有走眼的時候呢？”諸瑤兒歎了一口氣，道，“你先下去歇一歇吧，別氣壞了身子……窈兒還得你照望。對了，這件事你先遮蓋起來，對外便說譚嬤嬤偷了你東西才被我扣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