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從口袋裏摸了根糖出來,有些顫抖的手指磕磕絆絆地剝開糖衣,用力地塞進嘴裏。
蹲坐在走廊裏,她努力地回想,月姨是長什麼樣子的。
真遺憾,她連一張月姨的照片也沒有留下。
隻記得她很溫柔敦厚,有點微胖的身材,笑起來,大大的門牙就露了出來。
小時候她常常故意露著兩顆大門牙,追著自己在草地上跑:“兔子來了,兔子來了,兔子來找我們的小姐了!”
因為她胖胖的,所以她的身子軟軟的,綿綿的,白安記得小時候不愛午睡,總是爬起來玩,但是隻要是在月姨懷裏,她就會睡得很熟,她身上香香甜甜的,有陽光和香皂的味道。
她總是笑著喚自己:我們小姐呀,我家小姐呀。
爽朗清亮的聲音,像是夏日午後的瓜果,脆生生的。
但是,自己怎麼會,連她的臉長什麼樣子,都記不起來了呢?
白安頭頂在牆壁上,空洞的眼神望著房頂。
甚至這麼些年來,都沒能好好為她哭一場。
狼心狗肺薄情寡義,說的就是自己這樣的人吧?
“你放開我,放開我!”是突然的聲音讓白安回了神。
她轉了一下嘴裏的糖果,循著聲音走過去。
“你他媽的給老子裝什麼貞潔烈婦!”裏麵有個男人粗魯地罵道。
“王先生,你再這樣,我報警了!”
“報警?你試試看誰敢抓老子!”
林夢笙頓時喑聲,她知道有些人無法無天,隻能抱著衣服不停地住後退,恐懼地喊著,“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給老子伺候爽了,給你個女二演演,再他媽跟老子裝,我讓你滾出這圈子!”
肥得跟頭豬一樣的男人滿臉油膩,一邊解著褲頭,一邊往林夢笙逼近,猥瑣惡心得讓人作嘔。
他一把提住林夢笙的頭發,往牆上狠狠砸了一下,“媽的,九歲就被破了處的賤貨,還跟我裝清純!”
林夢笙讓他的話刺得渾身發冷,死死咬著牙關,抓住旁邊一個酒杯,朝著他腦袋一杯子砸下去!
“臭婊子!”
血流如注的王先生,捂著腦袋,惱羞成怒,提起旁邊的酒瓶,砸開了就要割破林夢笙的臉。
林夢笙尖叫著閉緊雙眼,雙手抱住頭。
……
“王先生?”白安一把接住這位王先生的手腕,麵色和善。
“你是哪根蔥,給老子滾開!”
“白安?”林夢笙睜開眼,看到擋在自己身前的白安,腿一軟就要倒下去,連忙抓住了她背上的衣服,嘴唇都在發抖。
“嗯。”白安騰出一隻手扶了她一下,拉著她站好,“你沒事吧?”
林夢笙說不出話,隻是搖了搖頭。
“這是你養的小白臉兒是吧?”那王先生說道,“正好,我送你們一起歸西!”
“唉,大過年的,不會說話的人還真是多。”白安歎息。
前有路月,後有這王先生。
她手指用力,捏著這男人的手腕,幾乎要把他胳膊給扭斷了。
王先生手指鬆開扔了酒瓶,齜牙咧嘴地鬼喊鬼叫,嚎喪一樣。
“鬆……鬆開,你給老子鬆開!”他嘴倒是挺硬的,“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就敢惹我!”
白安失笑,她還真沒有不敢惹的人,畢竟,她靠的大樹可是京市五惡霸啊。
她剛想說話,聽得背後有聲音。
“你是誰啊?”明玉澤嘻笑的聲音傳來。
“我來認識認識?”餘之卿搭著明玉澤的肩。
“不如請您報個名號?”這麼文雅的,那必然是夏丞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