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切發生得太快,還沒等蘇輕窈回過神來,和嬪便已經收回手。

就看她“哎呦”一聲叫出口,一道血光閃過,任由那鸚鵡利爪劃破自己的手背,整個人直接倒在地上。

這一出瞧著實在太過駭人,宮裏這些妃嬪們都是家中的千金小姐,任誰都沒見過這般場景,一看和嬪倒在地上,宜妃才仿佛大夢初醒一般,忙道:“快叫伴伴來,先把這畜生捉起來不叫亂跑傷人。”

她宮中的王中監自是早就守在門口,得了宜妃的吩咐才慌慌張張跑進來,直接用紗網往那鳥兒身上撲。

不光他一個人進來,後麵還跟了兩個小黃門,三個男人到底力氣大一些,隻片刻功夫就把那鸚鵡撲到紗網中,花廳裏這才安靜下來。

這麼一看,蘇輕窈便明白了,宜妃這是早有準備,要不然人手和工具也不能這麼快便備置齊全。

等他們退出來,蘇輕窈才扯了扯孫選侍的衣袖:“孫妹妹,咱們進去吧。”

孫選侍剛才隻顧著捂臉,根本沒看清花廳裏發生了什麼,這會兒被她一提醒,才恍若夢醒:“那鳥呢?”

蘇輕窈特地把衣裙弄得淩亂些,又使勁搖了搖嘴唇,這才領著她往華廳裏走:“鳥被抓了,咱們自然就平安了。”

孫選侍拍了拍胸口:“好險,剛才真是嚇死我了。”

說著話的工夫,兩人已經回到了花廳中,這會兒宜妃宮中的宮人們正在忙著安撫其他宮妃,收拾被撲得到處都是的點心殘渣,而宜妃和惠嬪卻都圍在和嬪身邊,一臉愁容。

剛才那場景,和嬪一定受了傷,就是不知傷得重不重了。

蘇輕窈深吸口氣,極力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卻也往前湊了湊:“可嚇死妾了,和嬪娘娘這是怎麼了?”

她不說話還好,這麼一開口,宜妃的眼刀子就直往她臉上紮過來。

“剛才怎麼如此無禮?一屋主位都還沒動,你自己卻是跑了出去。”宜妃這話有些重,若是臉皮薄些的,肯定就要被嚇唬住。

但蘇輕窈是誰?她什麼場麵沒見過,還能怕了宜妃不成!

被她這麼瞪看卻似全然不明白,隻怯生生問:“宜妃娘娘怎麼如此說妾?剛妾實在太害怕了,才跟孫妹妹一起逃出去,不是故意甩下娘娘們的。”

蘇輕窈這麼主動一開口,宜妃就不好再拿這事做話柄,危機時逃跑是人之常情,她隻是個柔弱女子,又異常害怕鳥兒,不管不顧逃跑出去也是人之常情。

宜妃深吸口氣,臉色又暗了幾分:“本宮哪裏會怪罪於你,隻是怕你剛才也出了事,這才仔細瞧了幾眼,沒事便安心了。”

蘇輕窈衝她福了福,又去關心惠嬪:“惠嬪娘娘可也無事?”

惠嬪掃她一眼,心裏頗有些白忙一趟的不甘,語氣自然有些衝:“我無事,倒是你居然敢拋下主位娘娘私逃,實在該背一背宮規。”

蘇輕窈立即低下頭,仿佛被她嚇得不敢說話。

實際上惠嬪也不過就占點嘴上便宜,蘇輕窈怎麼也是有名有份的宮妃,有七品的位份,便是惠嬪比她位份高,也輪不到惠嬪教訓她。

若是真有什麼,自然有太後娘娘在,她才是這長信宮中真正的“主位”。

惠嬪不過就是想出口氣,見教訓蘇輕窈不成,轉頭就衝青穗發脾氣:“還不快去催催鶯語,和嬪這還流著血呢。”

可不是,這一會兒的功夫,和嬪手上的獻血已經染紅了小半片衣袖,看起來十分嚇人。

她的大姑姑鈴音是個樣貌普通的女子,蘇輕窈對她根本沒什麼印象,這會兒見她麵色發青,竟也無法判斷和嬪傷得到底重不重。

若是跟上一世一樣,應當傷得並不嚴重,不過是劃破了皮,傷好後可能連傷痕都不會留下的哪一種。

惠嬪剛才那一嗓子聲音可不小,被宮女們圍在中間的和嬪也聽見了,聞言立即柔聲道:“我沒什麼大礙,姐姐不必太過擔憂。”

她是一貫的好脾氣,宮中人人皆知,但這時她都已經受傷還要勸別人,就顯得有些怪異。

蘇輕窈也說不上哪裏奇怪,總覺得她那柔和的語氣裏平添幾分刻意,似是壓著嗓子說出來的,若不認真去聽,根本聽不出大概。

和嬪自己主動解圍,惠嬪和宜妃臉色便都好看些,沒剛才那麼緊繃。

這事說到底是宜妃沒招待好宮中姐妹,往小裏說是大意疏忽,往大裏說很是有些惡意捉弄,和嬪若沒受傷還好,這一受傷,一兩個月是好不了的,到時候給太後娘娘請安,太後準能瞧見。

以太後的性子,瞧見了就要問,隻要過問宜妃就跑不了。

宜妃一開始就想通這裏麵的關節,主意是她自己拿的,鳥也是她特地找人訓的,就為了今日出一口氣。雖說最想欺負的蘇輕窈沒受傷,好歹傷了一個也很看不過眼的,便是受了罰也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