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越很快就洗完了澡出來。
他今天是從機場直接過來,行李箱都帶在身邊,因此這會兒身上穿的還是他自己的衣服。
“小薑,過來坐。”我媽連忙招呼他。
薑越坐到了我的身邊,卻沒像平時在家那樣將我摟進懷裏。他很注意地與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背挺得直直的,甚至都沒挨著沙發靠背。
我暗自發笑,卻什麼都沒說。
電視裏的節目一個一個地往下進行著,我爸喝了口茶,歎著氣感慨道:“這春晚真是一年比一年難看了。”
“是啊。”我媽附和,“要不是這麼多年習慣了,這節目我還真看不下去。”
我是一直不愛看春晚的,每年三十晚上是因為要陪長輩才跟著瞅兩眼——雖然大多數時候我都在低頭玩手機。
我原以為薑越會覺得無聊——他對電視節目向來不感興趣,卻沒想到他獨自看得津津有味,偶爾被相聲、小品裏的段子戳中,還會跟著現場的觀眾一起笑上兩聲。
我好像……又發現了新大陸。
春晚的倒計時是我最喜歡,也一定會守著看的一個環節。
台上的一眾主持人齊聲:“五、四、三、二、一!”
新年的鍾聲響起,他們說:“新年快樂!”
我也對薑越說:“新年快樂!”
薑越愣了一下,倏地露出了笑容。
“新年快樂!”他對我說,而後又轉向我爸媽:“叔叔、阿姨,新年快樂!”
“哎!你們也新年快樂!”我爸媽樂嗬嗬地應著,各自從口袋裏掏出兩封紅包,分別塞進了我們手中。
“喏,壓歲錢。祝願你們平平安安,事事順心。”
我爸媽每年都會給我壓歲錢,不多,一兩千那種,也就是圖個吉利。
我心安理得地收下,一轉頭就看見薑越盯著那兩封紅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怎麼了?”我用胳膊肘戳了戳他。
薑越回過神來,沒理會我,而是把紅包還給了我爸媽。
“叔叔阿姨,這我不能收。”
“就當是我們給你的見麵禮,也沒多少錢。”我媽站起身,又把紅包塞回給了薑越。
他們兩人拉拉扯扯半天,我看得煩了,一下攔住薑越,“給你你收著就行,不然我爸媽要生氣了。”
“對對對!”我媽極配合地板起了臉,“小薑你要不收,以後阿姨就不歡迎你再來了!”
薑越這才勉為其難地把紅包收下,客氣有禮地對我爸媽一一道謝。
一直到春晚結束,我爸媽才回房睡覺。
我也撐不住了,把薑越一個人扔外頭,自己去洗澡。
我這個澡洗得有點久,等我出了浴室,房間裏卻空無一人。
客廳的燈還亮著,可薑越並不在原先的地方。
我找了一圈,才看到陽台上隱約的人影。
我拉開門,一陣冷風吹進來,立刻讓我縮緊了脖子。我雙手環胸,勉強抵擋住一部分寒意,邊搓著冒出來的雞皮疙瘩邊問:“站這兒幹什麼?不冷嗎?”
薑越聽見我的聲音,像是被嚇著了一樣,慌忙抬起手在臉上抹了兩下,才慢慢地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