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熙媽媽徹底沒了聲。
許久以後,她扔下一句“你要這樣想就這樣想吧”,轉身就走。
一直到她的車消失在了視線之中,我才走上前來,給外婆遞了張紙巾。
外婆的眼淚已經流了滿臉,且還沒有停止的趨勢。
“謝謝。”她哽咽著說,拿著紙巾在臉上胡亂揩了一把。
我問陳熙:“你還好吧?”
陳熙和陳亮竟然是同母異父的兄弟。
這個事實在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他們家裏的氛圍那樣奇怪,以及為什麼陳熙與他外婆這樣親近。
陳熙的自控能力向來很好,即使剛才激動成那樣,這會兒也很快就平靜下來。
“嗯。”他的眼圈微紅,聲音有一點點的啞,“我本來隻是想阻止我媽對你動手,沒想到……一下子沒忍住,話多了些。”
外婆一下一下地拍著他的背,安慰他說:“說出來也好。這些話……我知道你憋了很多年了。你媽她是個自私鬼,凡事都隻為自己考慮。你要不說,她怕是永遠都不會察覺到你的委屈。”
“我已經不在意她了。”陳熙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給外婆聽,還是說給他自己聽,“我隻希望她能夠有點良心,不要再像傷害我一樣,傷害我重視的人。”
說到“重視的人”的時候,他轉過來看了我一眼。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不自覺地低下了頭去。
對於他的示好,我的抵觸竟比感動要多。
大約是知道我不可能回應他的感情,所以分外的愧疚。
...
因為陳熙媽媽過來鬧了這麼一出,大家也都沒了散步的心情,稍稍整理了儀容,就回了別墅。
幾位老太太還覺得奇怪:“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外麵很熱嗎?”
外婆強笑著回答:“哪裏啊!就是我身子骨不行了,走幾步就累得慌!”
我和陳熙沒在那兒留太久,陪外婆吃了午飯,她剛睡下我們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陳熙問我:“陳亮怎麼得罪薑越了?”
我把那天在“鼎豐”發生的事兒告訴了陳熙,隻略去了“陳少”的那一段。
陳熙說:“那陳亮這手,確實該斷。”
一點兒也沒有包庇自家弟弟的意思。
“但是看阿姨這麼生氣,我心裏有點過意不去。”我絞著手,羞愧得都不敢抬起頭來看他,“尤其還害得你們母子倆大吵了一場。”
“我媽她啊……”陳熙嗤笑,“護犢子護到是非不分,生氣也是她活該。至於我和她,你就更不用內疚了。我對她有怨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多虧了今天這個機會,才讓我能夠全發泄出來。你別說,我現在整個人都輕鬆了,就好像一直壓在心口上的那塊大石頭被搬走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