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江上,趙一豪絕對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
他是長江水寨的總瓢把子,統率著從東到西十三座水寨的近兩萬名兄弟。隻要在長江上航行的船隻,都要備上厚禮,請他“照顧”。
要不然,你就等著被人砍翻了,丟到江裏喂魚吧。
總瓢把子這個寶座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坐上的,趙一豪從十一歲出道,憑著掌中一把魚鱗紫金刀和一身近乎刀槍不入的十三太保橫練功夫,經過三十八年大大小小近千次戰鬥,殺死了七百多個人後,才爬上了這個位子。
然後,一呼百應、說一不二的趙一豪感覺自己應該享受一下了。
在整日刀頭砥血、大字不識一個的的江湖豪傑眼中,所謂的“享受”隻包括三樣東西:醇酒、佳肴、美人。趙一豪也不例外。
他最大的興趣,還是第三樣東西。這些年來,不知有多少漁家的黃花處子橫遭淩辱。
今天,趙一豪又要去享受了。
望江樓是趙一豪最喜歡去的地方,因為那裏的陳年花雕最醇、那裏的清蒸活魚最鮮、那裏的舞女最媚。
傍晚,趙一豪帶著六個身手一流、對他忠心耿耿的屬下,來到了望江樓。
他專用的臨窗雅座早已被打掃得幹幹淨淨,酒已溫、菜已齊、活魚已上鍋。
但趙一豪的注意力顯然沒放在這方麵,因為他已得知,最近望江樓新來了幾個小姑娘。
他向望江樓的王掌櫃使了個眼色,王掌櫃心領神會,躬身退去。
趙一豪一邊心不在焉地和屬下們喝著酒,一邊不時地瞟著門。
他並沒等多久,片刻後,門被輕輕推開了。
趙一豪的動作忽然停頓,一杯酒正端至唇邊,竟然忘了去喝。
不光是趙一豪,連他的六個屬下,都不約而同地停止了動作,七個人猶如被施了定身法般,一動不動地盯著門口。
門口站著八名少女,趙一豪諸人的目光,一起集中在中間的一個白衣少女身上。
一向自詡閱女無數的趙一豪,這次是真的驚呆了,他做夢也沒見過這麼美的女子。
隻見她身著長可及地的白紗長裙,就這麼隨隨便便地站著,已是儀態萬方,令左右兩邊無論哪一個都可稱作“美女”的年輕姑娘們,統統變成了讓人反胃的庸脂俗粉。
她的一頭長發,用一條金色的絲帶鬆鬆地係著,一直垂到腰間,她的一雙大眼睛,如寶石般清澈,帶著一絲冷傲、一絲柔媚、一絲嬌憨,讓滿天的星月俱都失卻了顏色。
她的麵上,蒙著一層輕紗,但薄薄的輕紗難以盡掩那難描難畫的容色,反而更增添了一份朦朧和神秘的美。
她是一個被貶凡間的仙子。
她是一個天姿靈秀、傾國傾城的女人!
趙一豪剛剛回過神來,白衣女子便走進房中,開始了她的舞蹈。
沒有音樂,她的舞姿中就有奇異的、優美的旋律。
往常一看舞蹈,就聯想到隔間那張大床的趙一豪,這次心中竟然沒有升起邪念,白衣女子的舞蹈,竟連趙一豪這個粗人也看得如癡如醉。
慢慢地,另外七個少女,也加入了她的舞蹈,七人如眾星捧月,襯托得白衣少女更加美絕人寰。
舞蹈中,白衣少女輕輕來到趙一豪的麵前,用她的流雲長袖,輕輕地在他胸前掃過,趙一豪隻覺得一絲如蘭似麝的幽香襲入鼻端,他伸手欲抱,白衣少女卻微微旋身,巧妙地躲開了。
從來不懂“惜香憐玉”為何物的趙一豪,這次竟然沒有霸王硬上弓。
不知何時,舞停了。
趙一豪和他的手下,卻依然呆呆地坐著,沒有人說話,甚至連呼吸都已停頓。
連伴舞的那七個少女,也都保持著最後的舞姿,臉上露出癡癡的表情。
隻有白衣女子,輕輕地出門,翩然而去。
還是趙一豪率先清醒了過來,他長吸一口氣,眼睛茫然地四下打量著,忽然全身一激靈,大吼道:“她呢?王掌櫃,過來!”
王掌櫃應聲而入,臉上居然也帶著失魂落魄的神情。
趙一豪一把抓住他的衣領:“那姑娘呢?趕快讓她回來啊!”
王掌櫃嚇了一跳:“趙大爺所說的,可是一個蒙麵的白衣女子?”
“廢話!”
“她、她不是我這裏的啊,我還以為她是趙大爺你找來的侍妾……”
趙一豪愣住了。
王掌櫃臉都白了,忽然劈手抓過一個少女:“快說,你知道她是誰嗎?”
少女驚恐地道:“我也不知道,我們姐妹們正要來給這幾位大爺跳舞,她、她就從窗戶裏飛進來了,說,我和你們一起去,好不好?我們就一塊來了。”
王掌櫃怒道:“難道你就沒問問她的來曆?”少女隻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