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以琛偏著頭，生受了沈言歡這一巴掌，臉頰迅速紅腫起來。
兩人之間陷入可怕的沉默，厲以琛周身散發出危險的冷氣，整個人像是地獄裏的惡魔。沈言歡梗著脖子，打死也不肯低頭。
但她心裏，沒骨氣的慫了。隻是靠著一張怒氣衝衝的臉強撐著罷了。
一秒。
兩秒。
三秒。
鍾表的滴答聲像是在催命，沈言歡心裏惴惴，真的，她毫不懷疑像厲以琛這樣驕傲的人，會隨時甩過一巴掌來。
厲以琛伸手拿過她手裏灑了大半的啤酒，扔進了垃圾桶。
“砰！”他消失在門後，背影決絕。
沈言歡倔強的仰著頭，卻不能阻止眼淚掉下來。
“混蛋……”沈言歡抱膝蹲在地上，“為什麼要來招惹我……”
她就那麼一直蹲在地上，期間門鈴又響過一次，是外賣小哥，但她仿若未聞，埋頭在膝間裝鴕鳥。過了很久，久到她的腿腳都麻木得沒有知覺了，孟小艾終於回來了。
她把那一兜三角粽子放在桌上，把沈言歡攬進懷裏，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她後背，輕聲說道：“蠢丫頭，自己和自己嘔什麼氣啊。”
沈言歡吸吸鼻子，帶著哭腔說：“才沒有！”
孟小艾無奈的笑笑，怎麼會沒有呢？她不說破，把沈言歡推進臥室，“睡會吧，看你哭得，醜死了。”說完，她關上門，提著那兜粽子進了廚房。
帶著太陽味道的被窩漸漸舒緩了沈言歡的神經，她閉上酸澀的雙眼，歎了口氣。
是啊，她就是在和自己慪氣啊。她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那個男人，不知道以後該用什麼樣的身份什麼樣的立場來和他相處。他顯赫的背景著實嚇到了她，他明明什麼都不缺，卻偏偏找上自己。他完美得不真實，而沈言歡，從小到大，完美的東西從來與她無緣，她不奢望，甚至不期望。
她實在不能說服自己，厲以琛除了愛，對她別無所求。換做是你，你也會覺得荒唐。
所以她退縮了，她怕再陷進他溫柔的胸膛，就再也不能毫發無傷的退出來了。就像剛才那突如其來的擁抱熱吻。
她怕極了自己的動搖。
“可現在又能好到哪去呢？”沈言歡閉著眼苦笑。
沒了男人，日子還要照樣過。沈言歡在夢中這樣想著，仿佛看見了爸爸媽媽慈愛的笑容。
這一年的夏天不知不覺已到了尾聲，早晚漸漸拉大的溫差宣示著秋天的到來。
從上一次見麵到現在，已經過了大半個月。厲以琛再沒有聯係過沈言歡，沈言歡也沒有找過他，甚至，她也不願意回到那個曾經有過他身影的公寓，就一直和孟小艾擠在一起。
“想什麼呢？”孟小艾在她麵前晃了晃手，皺眉道，“再不吃都涼啦。”
沈言歡回過神啦，發現自己一直拿勺子攪著小米粥，攪得熱氣都沒有了。她低頭喝了一口，“想今天怎麼麵試，之前我投了簡曆過去。”
孟小艾給她夾了一個小籠包，“老娘還養得起你，你這麼著急找工作幹嘛？”
“你還能養我一輩子啊？”沈言歡笑笑，“哦對了，我把那套房子賣了，過兩天就和買家簽合同過戶。昨天我碰見樓上的張姐，她正在找租戶，我想不如我租下來，這樣和你住得也近些。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啊姐姐！”孟小艾咽下一口瘦肉粥，抬手打了她額頭一下，“你腦子進水啦？再近還能有住在一起近？”
“但我總住在你這也不是辦法啊，”沈言歡揉著額頭說，“有我在，你都不好意思領男人回來啊。”
孟小艾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就算你不住在這兒，我也不好意思領男人回來。總之讓你住你就住，要是嫌擠，不如我們周末去宜家挑個大點的床啊。我這屋裏的東西收拾收拾，也不比你原來的房子差多少噠！”
孟小艾把粥喝完，又給沈言歡夾了一根油條，堵住她的嘴，“再跟我提搬家的事，老娘可打你了啊。”
沈言歡咬著油條，無奈歎氣，“好吧，那夥食費一定要算在我頭上，不然我就算被你打死也要搬走。”
“行，成交！”孟小艾豪爽道。
吃完早飯，孟小艾抓著自己包去趕公交車，沈言歡也穿了一身利落的套裝準備去麵試。她在路邊等車的工夫，手機突然想了。
沈言歡看著來電顯示，不禁皺起眉頭。
言正康？他打來幹什麼？
不過自己現在一無所有，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接個電話的勇氣還是有的。
“言歡啊，最近還好麼？你這總不回家看看，外公常掛念著你呢。”
要不是沈言歡清楚的記得那天在言家他的醜惡嘴臉，她還真是要被這關切的開場白感動到哭。
“您跟我就別演戲了，有話快說，我挺忙的。”沈言歡冷冷道。
電話那頭的言正康一愣，再開口語氣就正常許多，“你不是一直想要你媽的產業嗎？我想了想，是該給你。”
這倒是出乎意料，沈言歡挑眉冷笑：“呦，良心這個東西，您好像一直沒有吧，現在給我產業，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