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明瀚的房間出來，沈言歡回了臥室。一個人躺在大得過分的床上，直勾勾望著天花板發呆。
睡不著。她手指摩挲著身旁的空位，入手微涼。
不過是身邊少了一個人，她感覺卻像弄丟了全世界。
沈言歡枕著左手失眠，鍾表指針劃過零點，她歎了口氣，爬起來去了樓下。沒有開大廳的燈，沈言歡徑直走到吧台，聲控的情景燈亮起柔和的光暈，她隨手從吧台上開了一瓶威士忌，火辣辣的液體順著喉管流下去，她空虛的胃裏頓時像是燒了一把烈火。
吧台周邊溫暖的橘黃色燈光像是一種安慰，沈言歡喝了三四杯，就開始頭暈目眩，終於，她伏在吧台上睡過去。
直到她被凍起來。
深秋的早晨，外麵草地上結著薄霜。沈言歡捂著疼痛欲裂的太陽穴，眯著眼，踉踉蹌蹌從座位上下來。外麵天光大亮，她看了看表，已經八點半了，平時這個時候，她已經吃完早飯準備出門了。
“厲以琛，你怎麼不叫我……”
沈言歡有點鼻塞，聲音沙啞得像是一張砂紙，她渴得要命，抓起餐桌上的杯子灌了一口涼水。放下杯子她突然發現，餐桌上異常幹淨。
沒有早餐，沒有報紙，沒有人。
沈言歡愣了愣，手撐著桌子四下環顧，別墅裏靜得像沒有住人。
“厲以琛……”
她下意識叫著，聲音在空蕩蕩的大廳裏被放大了無數倍。
沈言歡低頭看著自己昨天就穿在身上的條紋毛衣，扶著樓梯上了二樓，剛走到臥室門口，小明瀚揉著惺忪的眼睛從自己房間探出頭來。
“舅舅回來了麼？”
沈言歡擰開臥室門把手，往裏看了看，搖了搖頭，“沒有呢。不過舅舅昨晚打電話給我，問你有沒有很乖。”
小明瀚看著她，有些忐忑的說：“我很乖啊……”
沈言歡摸摸他的頭，扯扯嘴角，“是啊，我說你很乖。”
小明瀚高興起來，縮回房間，不一會拿著自己的小牙杯和小牙刷出來，他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沈言歡，問道：“我們吃番茄麵麼？”
“嗯。”沈言歡點點頭，小明瀚笑眯眯的開始刷牙。
沈言歡深吸一口氣，進了臥室的洗手間簡單衝了個澡，淡妝已經壓不住她宿醉的憔悴，她下手略重，眉形勾勒得淩厲了些。大概是心情不好，她塗了暗啞的姨媽色口紅，妝容立刻冷豔起來。
她自己沒什麼胃口，隻給明瀚煮了一碗麵條，臨走時，她給時月打電話，麻煩他來照顧明瀚。
沈言歡提著公文包出門，臨關門，她突然想起來什麼，徑直折回吧台那裏，麵無表情的把沒來得及收拾的威士忌扔進了門口垃圾桶裏，轟一腳油門，朝公司疾馳而去。
因為今天車速快的緣故，沈言歡準點到達公司。
“沈總早。”員工笑著和她打招呼。
“早。”沈言歡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進了電梯。
電梯裏的溫度立刻降了一度，幾個員工麵麵相覷，吐吐舌頭沒敢說話。
還沒到辦公室，老遠就看見宣傳部的負責人等在門口，見她來了，急忙迎上去，“沈總，我們又擬了幾個代言人，這是資料，請您過目。”
沈言歡沒有接文件夾，徑直走進辦公室，拉開抽屜把昨天收到的傳真扔在桌上，冷淡道：“不必了。昨天愛施達華方麵已經敲定了代言人，你們可以著手準備拍攝的程序了。”
宣傳部的負責人咽了咽唾沫，拿起那份合同副本看了看，臉上一喜，脫口而出：“是舒晴啊！這個代言人選得好，我們之前怎麼沒——”
沈言歡麵色不善的飛過去一個眼刀，負責人立刻住嘴，手心直冒汗。
“今天下午，我希望拍攝日程出現在我桌麵上。”
沈言歡冷冷扔下一句話，低頭開始看文件。
負責人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的退出去。
“李姐，怎麼了這是？”孟小艾邁著輕快的步子迎麵走來，手裏端著一杯咖啡，準備給沈言歡送去，笑道，“後麵有大老虎追你啊？”
負責人李姐長長鬆了一口氣，吐苦水說：“比大老虎還恐怖！我看沈總今天心情不大好，這不，叫我下午就交拍攝日程。我不跟你說了啊，得抓抓緊，今天要是交不上，我看我就得卷鋪蓋走人了！”
孟小艾看著她火急火燎離去的背影，納悶道：“這麼嚴重啊？”
沈言歡正皺眉看著文件，似乎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她手裏的簽字筆十分不耐的敲著桌麵。
“叩叩叩。”敲門聲傳來。
沈言歡頭也不抬，不悅道：“進來。”
孟小艾略微有些吃驚，把咖啡放在她桌上，“怎麼了？語氣這麼衝。”
沈言歡聞言抬頭，看見是孟小艾，表情緩和了些，淡淡道：“沒什麼，起床氣。”
“你這起床氣可夠持久的。那肯定沒吃飯吧？”孟小艾扁扁嘴，“我買了壽司還沒吃呢，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