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歡憤怒的衝上二樓,卻停在臥室門口不敢進去。
她害怕看見厲以琛躺在被子裏安睡的樣子,害怕看見一晚歡好後那些糜亂的痕跡,但她最害怕的,還是厲以琛驚訝的表情,隻要一句“你怎麼來了”,就能摧毀她所有的心懷僥幸。
她猶豫的工夫,舒晴也跟著跑上來,大幅度的跑動讓她身上的襯衣滑下肩頭,那些嫣紅的印記暴露在空氣中,深深刺痛沈言歡的眼睛。
“言歡,以琛昨晚……太累了,”舒晴純良無害的咬著下唇,越說到後麵越小聲,“還在睡。”
太累了,還在睡。
簡簡單單六個字,就把沈言歡推進了萬劫不複。
沈言歡所有的理智在一瞬間被擊潰,她伸手握上門把手,咬著牙,轉動了一下。
舒晴突然楚楚可憐的抓住她的胳膊,“言歡,你別怪他,是我——”
“啪!”
沈言歡氣急了,反手就是一巴掌,舒晴一個不穩向後仰倒在地上,手肘立刻蹭紅了一塊。
“奸夫淫婦!”
沈言歡啐了一口,咬牙切齒道。
舒晴的眼圈立刻紅了,眼裏蓄著晶瑩的淚水,但她一個字也沒說,隻死死咬著下唇,聽憑沈言歡罵她。
她聖母白蓮花一樣無辜的嘴臉無疑在沈言歡的怒火上澆了一鍋熱油,沈言歡早已沒了理智,抓著舒晴的衣服,高高揚起手來。
“壞女人!不準你打我舅媽!”
明瀚不知什麼時候從房間裏衝出來,一把推開沈言歡,大哭道:“我不要看見你!你是壞女人!你不準打我舅媽!”
沈言歡本就前傾著身子,明瀚一推,她連連倒退幾步,。
“言歡!”舒晴驚叫一聲,眼疾手快,伸手去拉沈言歡,但手一碰到沈言歡的胳膊,就不動聲色的推了一把,沈言歡一腳踩空,從樓梯上滾下去。
疼,好疼。沈言歡趴在地上,覺得骨頭被拆了一樣疼。
額頭上一陣熱流淌過,流進她閉著的眼睛裏,沈言歡下意識抬手去抹,粘稠的液體散發著腥甜的味道,她努力睜開眼,眼前卻是一片詭異的血紅。
“言歡!言歡你沒事吧?”舒晴急忙抱著明瀚跑下來,關切的朝沈言歡伸手,想要拉她起來。
“啪!”沈言歡揮開她的手,強忍著劇烈的頭暈和疼痛,冷道,“別拿你的髒手碰我!我嫌惡心!”
舒晴無措的抱著明瀚,看起來委屈極了。
沈言歡扶著樓梯扶手,艱難的站起來。也許她滿臉是血的樣子實在太可怕,舒晴下意識咽了咽唾沫,裝作去哄明瀚的樣子,心虛的移開了視線。
沈言歡抬頭看看二樓,眼底是失望透頂的自我嘲笑。她冷哼一聲向門口走,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從心上生撕下一塊肉。從樓梯口到門口的距離不過短短幾步,她卻好像走了幾個世紀,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她絕不在舒晴麵前低頭,因為這是她最後的驕傲。
“我會好好活著,看你下地獄。”
沈言歡偏頭冷笑,夕陽的光照在她血跡斑駁的臉上,有一種難以名狀的狠厲。
舒晴看著她踉蹌的背影走走停停,最終消失在視野盡頭,像是脫力一般跌坐在樓梯上,剛才那一刻,她心頭的恐懼不是假的。
“舅媽……”明瀚看她兩眼發直,抱著她的胳膊,抽泣道,“你是不是很疼?明瀚給你呼呼就不疼了。”
說完,他真的很認真的替舒晴吹傷口。
舒晴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把明瀚攬進懷裏,喃喃道:“明瀚,明瀚,舅媽不是壞人,是不是?”
明瀚被她攬著有點呼吸困難,但還是乖巧的點點頭,“舅媽最好了,明瀚最喜歡舅媽了。”
這句話就像是保證,舒緩了舒晴的神經,她慢慢恢複正常,突然計上心頭。
“明瀚,你剛剛看到了什麼?”舒晴衝他微笑,看起來慈愛極了。
“那個壞女人打舅媽。”明瀚扁扁嘴說,“我最討厭她了。”
“那你看到她是怎麼摔下樓梯的麼?”
明瀚皺皺眉,似乎在努力回想,“舅媽去拉她,不知道怎麼的,她就摔下去了。舅媽,是我推的麼?可我隻是……輕輕推了她一下的。”
舒晴抱緊他,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變得陰冷起來,“當然不是明瀚,是她自己摔下去的。記住明瀚,無論誰問你,都是她自己摔下去的,知道麼?”
明瀚懵懂的點點頭,“嗯。”
舒晴滿意的抱他上樓。從明瀚的房間出來,舒晴擰開主臥的門。
那裏麵幹淨整齊,根本沒有人。
她緩緩關上門,嘴角浮上得逞的笑意。
……
沈言歡醒的時候,最先入眼的是一個幹淨挺拔的背影,穿著黑色的西裝,手揣在褲兜裏,背對著她站在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