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以琛愣了愣,他之前從沒聽沈言歡說起過還有個弟弟。
沈言歡自己也說不清楚,那段記憶像是被封存一樣,今天突然被衛景成臨別念的童謠激發出來,一些零星雜亂的片段來回閃現,她腦子裏亂成一鍋粥。
但有一點她可以確定,衛景成就是小風,小風是她弟弟。
沈言歡央求厲以琛帶她去警察局,“哪怕讓我在外麵守著他呢,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人害死。”
厲以琛沉吟片刻,“你確定苗玲的死跟言正康有關?”
這一點其實沈言歡也不能肯定,她頹然搖頭,衛景成這十幾年在哪裏,做了什麼,結交了什麼人,她一無所知,她隻是單純的相信年少時那個小男孩不至於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沈言歡閉了閉眼,振振精神。她現在這個樣子根本不能幫到衛景成,她必須要鎮定下來,想出辦法。
看到她臉上的關切未消,但慌亂已無,厲以琛稍稍放下心來。兩人蹙眉分析了當下的形勢,把挖掘的重點對象放在了言靖和言雪棠身上。
厲以琛出去了一會兒,一直到晚上九點多,他才風塵仆仆的回來。沈言歡原本倚在床頭胡思亂想,見他回來,眼睛立刻亮起來,“怎麼樣?有眉目了麼?”
厲以琛安撫的笑笑,輕輕觸碰她額上的紗布,“還疼麼?要不要休息一下?”
沈言歡搖搖頭,拉下厲以琛的手握住,想要汲取一點力量。
厲以琛歎了口氣,拿過椅背上沈言歡的外套,“如果你覺得身體沒問題,我可以帶你去見見他。”
沈言歡立刻反應過來“他”指的是誰,急忙掀開被子跳下床,因為腳底板被小石子劃破了,她落地時腳一軟,幸好厲以琛眼疾手快,一把撈住她,有些責怪道:“小心一點。”
厲以琛抱著她上了車,然後驅車往江城的西南方向而去,江城監獄,就在那個地方。
沈言歡不敢問他還好不好,她甚至不敢問警察那一槍打在了哪裏。她眼前浮現出他被圍堵在中間時那種消瘦寥落的背影,那時他回頭看她,連眼神裏卻都滿是雀躍的喜悅。
感覺的眼眶的濕潤,沈言歡連忙仰頭眨了眨眼,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厲以琛像是能眼觀六路一樣,即使一直望著前方開車,這時也不忘握住沈言歡冰涼的右手,他拍了拍她手背,“萬事有我。”
沈言歡強忍住酸澀,點點頭回握著他,“嗯,我知道。”
厲以琛打了一把方向盤,拐上去江城監獄的水泥路。
其實他何嚐願意沈言歡拖著疲憊的身子跑到這裏來傷神傷心,但他也知道,如果不讓她看一眼這個失而複得的弟弟,她隻會傷神傷心得更加厲害。
監獄一角的哨樓在叢林夜色中時隱時現,他們繼續跑了十幾分鍾,就到了監獄的大門。值班警衛手裏端著槍,要求停車檢查,這時監獄大門緩緩打開,走出來一個兩鬢斑白的老獄長,他身上穿著洗得褪色的警服,朝厲以琛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跟警衛說了幾句,留下他們的車在門外,自己帶著厲以琛和沈言歡走進這座頗為神秘的江城監獄。
一路上,安在監獄四角高牆上的探照燈時不時照向三人,強烈的白光讓沈言歡忍不住眯起眼睛,厲以琛微微側過身子,把她護在懷裏,將強光擋在身後。
老獄長一路上沒有說話,帶他們來到了一個類似衛生室的地方,但即便是衛生室,外麵也有端槍的警衛守著,嚴防一切可能的突然事件。
老獄長推開衛生室的門,淡淡道:“明早四點之前,必須離開。”
沈言歡謝過老獄長,她略有耳聞,江城監獄是四點半的晨跑,能讓他們待到四點,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沈言歡先進去,厲以琛在門口略微一站,老獄長神情依然淡淡的,“厲先生,希望你記得答應過的事。”
“自然。”厲以琛深沉的點點頭。
……
沈言歡看著病床上的衛景成,忍不住握住他溫涼的手,也不知道是傷到了哪裏,他臉色蒼白得厲害。
厲以琛輕輕拍拍她的肩,溫聲道:“別擔心,他下午挨的那一槍是醫用安定劑,隻是濃度略大一點,明天才能醒。”
沈言歡聽他解釋,稍稍安了心。
厲以琛看看表,十點十分,他估算了一下時間,如果他動作快一點,應該沒什麼問題。
“言歡,”厲以琛叫她,“我現在要出去一趟,大概三點左右回來,你一個人在這,可以麼?”
沈言歡知道他最近很忙,明天還有會議要準備,心裏有些歉疚,“你忙去吧,我一個人沒問題,明天早上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你別來回跑了。”
厲以琛摸摸她的頭,似乎並不準備答應,“乖乖等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