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歡看他愣愣盯著電話又不接,忍不住探過頭去瞄了一眼,“是小風,你不接麼?”
厲以琛回過神來,不忙著接電話,反而對她說:“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這點小事我自己來就行了。”沈言歡不疑有他,自己進了浴室。
看沈言歡關上門,厲以琛才走到陽台接起電話,“怎麼了?”
衛景成那邊傳來呼呼的風聲,他聲音裏帶著一點不明顯的疲憊,“我剛剛去過監獄了。”
“怎麼樣?”厲以琛的心一下子揪起來,他有預感,可能不是什麼好消息。
衛景成聲音沉下來,“服刑的那個,根本不是言靖。”
衛景成沒有直接要求見言靖,他申請探視的是言靖隔壁牢房的犯人,東拉西扯了一頓蒙混過關,那人還真以為衛景成是他沒見過麵的侄子,熱絡的聊起來,期間衛景成狀不經意掉出一張言靖的照片,問他還記不記得是誰,結果每天都見好幾次麵的隔壁犯人,竟然根本不認識言靖。
那麼言靖又去了哪裏?
“言家的手段,找個人替罪也不是不可能。”厲以琛皺眉道。
“要真是這樣就好了,”衛景成緊張道,“就我的調查來看,言正康是暗中運作給言靖減刑不假,但言家上上下下根本不知道言靖消失的事。”
厲以琛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我覺得,是有人帶走了言靖。”衛景成聲音發寒。
厲以琛忍不住再次想起神秘博士這個人,他隱約覺得,言靖是他的一步棋,正在一個出其不意的地方,等著他們上鉤。
“你現在在哪?”厲以琛看了看表,又瞄了一眼洗手間的門,照沈言歡平時的速度,她應該很快就會出來了。
衛景成像是被風嗆到了,咳嗽了兩聲,“我在風島。”
又是風島!厲以琛覺得巧合得有些刻意。
洗手間裏傳來沈言歡刷牙時常哼的那個調子,他大約還有兩分鍾,就必須掛斷電話。
“言歡說今天想去風島的沈家舊宅,裏麵有沒有什麼不妥的東西?”
衛景成一愣,“她回舊宅幹什麼?那裏應該很久沒人收拾了。”
“她說,想要找回記憶。”厲以琛沉聲道。
電話那頭的衛景成立刻如臨大敵,他看看表,“從江城到風島大概需要三個小時,我現在就去舊宅,把那些東西藏起來。”
“嗯。”
厲以琛答應一聲,幾乎是同時,洗手間的門開了,沈言歡脖子上掛著一條淡粉色的毛巾,一邊擦著臉上的水珠,一邊隨口問厲以琛,“小風有什麼事?”
厲以琛掛斷電話,拿過她的毛巾細細擦了擦她發際線那裏的水漬,淡淡道:“沒什麼事,就是打來問問你怎麼樣。”
沈言歡笑了,“這個傻小子,真當我是紙糊的了?”
沈言歡喝了小半碗牛奶燕麥粥,振振精神,從衣帽間裏找出套稍厚一點的冬裝換上,明明是照著身量買的,現在裹在她身上,卻有些大,衣服裏空蕩蕩的,讓厲以琛一陣心疼。
沈言歡滿頭黑線,把長風衣的腰帶紮緊些,可是即使扣到最後一扣,腰間仍然能塞下一個橘子。
她抬頭不期然看見厲以琛微蹙的眉頭,安慰的笑笑,伸手撫平他的皺紋,“好啦,大不了我晚上多吃點,嗯?”
厲以琛不忍戳穿她的安慰,替她豎起風衣的防風領,點頭道:“這可是你說的,晚上我做多少,你就得吃多少。”
“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沈言歡笑眯眯的說。
厲以琛開車帶著沈言歡往風島去,一路上,沈言歡把她腦袋裏僅剩的那點老宅記憶都說給他聽。
厲以琛從沒有這樣遺憾過,那些他無法參與的童年時代,那些他無法保護的天真懵懂,都變成一道道深刻的傷痕,將沈言歡的人生推向一次又一次的詭譎陰謀。
“言歡。”厲以琛突然開口叫了她一聲,打一把方向盤,下了高速,進入風島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