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曆上說,五月十八是個好日子,宜婚嫁。
秦扶桑封王的典禮,就安排在了這一天。
原本禮部還派了人來和秦岐商議封王典禮上的樁樁事情。
一般比較受寵的皇子封王的時候,有些特定的細節皇上都是要過問的。
但秦岐卻興致缺缺。
他根本無心過問這些事情,直接揮了揮手,讓禮部看著安排,不要再拿這些事情來煩他。
這幾日,外頭的人都以為秦岐在和禮部的人忙著一起準備典禮,根本不怎麼見得到他的人,但是禮部也同樣見不到。
隻有常樂知道,這幾天,秦岐大部分的時間,都呆在陵寢裏頭。
他坐在司如靜的水晶棺外頭,看著她十餘年不曾更改過的麵容,絮絮和她說著話。
年少為夫妻時,他們倆感情是很好的。
那時候,司如靜樣樣替他打算,而他也相信,有朝一日自己身居高位,一定會讓全天下的女人都羨慕她。
他坐上皇位的那一刻,立馬就封了她做皇後。
那一天晚上,他抱著她,開心地合不攏嘴。
他還記得她在他懷裏笑的樣子。
已經過去快要二十年了,但是當時司如靜的樣子,他還記得清清楚楚。
甚至記得那對龍鳳喜燭晃著床簾的影子投在她的麵上,她所有的溫婉都藏在那片陰影裏,笑容比月色還要明亮。
但是這之後的事情,他反而記得沒那麼清楚了。
第一個嬪妃進宮的時候,他拉著她的手道了好久的遣。
他說他對不起她,但是為了江山社稷,他不得不如此。
她最終還是原諒了他,他們倆的感情當時看起來,似乎沒有絲毫影響,但裂痕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
他開始流連於別的宮室,沉醉於不同的女人懷抱。
白日裏,他要解決太多朝政上的問題,而到了晚上,他不再希望自己每天看到的都是同一張女人的臉。
他開始對她感到厭倦。
他們倆開始爭吵,然後冷戰,他有了新的寵妃,而她也就賭氣不肯再見他。
後來他們倆會和好,還會爭吵。
和好之後的感情比之前都要好,但下一次的爭吵,卻又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激烈。
連秦岐自己也不記得,他最後一次和司如靜爭吵,是因為什麼了,隻記得從那一次以後,他們倆再也沒有見過麵。
他將她遺忘在了長寧宮裏,而她脾氣倔,臨死都不肯再見他一麵,他趕過去的時候,她已然沒了呼吸。
到死,他們都沒能和解。
他將她放在水晶棺裏,為她修建了地下陵寢。
他假裝她從來都沒有離開,而他們倆,也不過是在進行一場長達二十年的冷戰。
思念是會隨著時間發酵的。
這些年來,他想起司如靜的次數越來越少,但也越來越劇烈,有時候左胸口的疼痛幾乎讓他無法呼吸。
秦岐緩緩靠在了水晶棺上,背對著司如靜坐著,他微微垂眸,輕聲道:“司如靜,為什麼到如今,你還不肯原諒我?”
“我真的……好想讓你回來……”
秦岐將臉埋在了膝蓋裏,這些年來,他一直都是一個鐵血的君王,毫無弱點,永遠都在擴張領土,永遠都以強權統治天下。
但是他也會有不知所措的時候。
常樂看著秦岐一日日消沉下去,也不知道怎麼才好。
秦岐如今乃是秦國最大的指望,如果秦岐現在出了什麼事情,那麼前些年的心思,便都算是白費了。
但三天之後,秦岐就一切恢複了正常。
恍若這段時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他照舊早起上朝,晚上批閱奏折,閉口不再提司如靜,但是眼底仍舊帶著烏青,彰顯他前幾天的確是徹夜難眠。
而他,也還是沒有允許巫靈離開,看管她的那些侍衛也沒有絲毫鬆懈。
秦岐還召見了禮部的人,問了一下給秦扶桑定的封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