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亥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他從前,從未有過這樣左右為難的時刻,因著心中無甚惦念,所以在所有的選擇麵前他都可以做出理性的判斷。
但現在不一樣,他愛楚沉瑜,不可能完全不為她打算。
楚沉瑜見他有幾分晃神,便問他怎麼了,他隻是輕輕搖了搖頭,然後盯著楚沉瑜看。
此生,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他都絕對不允許楚沉瑜出事,也絕對不允許她離開自己。
沈宜安從宴席上離開以後,便有幾分悶悶不樂,今日的事情,她怎麼想,怎麼覺得蹊蹺。
她當時和顧惜月所說的話,的確是為了辯白自己,但也都是實情。
誰會這麼煞費苦心地對付她呢?
如果說是湊巧,她是絕對不信的。
她思來想去,一個十分可怕的念頭從她心裏慢慢冒了出來。
她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其實最早,在和楚沉瑜一起騎馬的時候,她就有這種感覺了。
她仿佛總在被人窺探,而每次她轉過頭去的時候,那人卻都藏在暗影裏頭。
她總覺得,是顧筱菀。
這世上,除了顧筱菀,再也沒有哪一個女人會在她的身上,耗費如此多的心神。
當初知道柳是卿身亡而顧筱菀卻逃了出去的時候,她就曾經想過,也許今生,她和顧筱菀的孽緣還沒有結束。
隻是那時候,她以為顧筱菀會去找楚和靖。
若當真是顧筱菀在暗中對付她的話,不知道現如今,是隻有她一個人在鹹陽,還是楚和靖也在?
沈宜安猛地打了個寒噤,從腳底升起幾分寒意,瞬間躥到了頭頂。
她死死抓住了桌角,緊緊咬牙。
這件事必須要查個清楚,否則她自此以後都無法安眠。
就在此時,忽然有人在外麵敲了敲門。
皇甫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他說:“丫頭,秦扶桑來了,說是想見一見你。”
沈宜安深呼吸了幾下,方才穩住了心神。
她推開門,直接去了角門,而秦扶桑也就在那門外等她。
“若是為了今日的事情,便不必了,隻是一場誤會而已。”
沈宜安見秦扶桑立在那裏,身形略顯單薄,匆匆別過頭去道。
她那一刻臉頰微微有幾分發燙。
如若她當真不願意聽什麼的話,其實本來就不該應邀過來。
她亦不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什麼。
“今日,是我的生辰,”秦扶桑輕聲道,“我知道說這種話可能很奇怪,但這世上也許除了徐福以外你是知曉我秘密最多的人,今日我過來,是想讓你陪我過一個生辰。”
沈宜安沉默。
和煦的風從二人中間柔柔地刮了過去。
半晌,沈宜安忽然笑了一聲,她說:“你話說到一半的時候,我還以為你要來殺我滅口。”
秦扶桑也跟著笑了起來。
是啊,這就是他生命裏的光。
“去哪?”沈宜安輕輕笑道,“但我不能出去太晚,沉瑜如今很是擔心我,若是被她知道,少不得又要絮叨。”
“就在前麵巷子,我定了一桌酒席,還有徐福,我們三個一起吃個飯。”
他有父母,如今也有了未婚妻,但隻有和徐福還有沈宜安在一塊的時候,他才會覺得暖洋洋的。
旁人於他而言,盡是寒冬。
沈宜安點頭,隨他一道走了幾步,忽而回頭道:“秦扶桑,生辰快樂,但我沒什麼可以送你的。”
秦扶桑抿唇看他,那一刻,千言萬語湧上他心頭,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很想說,你便是上蒼賜予我的禮物。
但那一刻,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闖入他腦海。
有人曾在他耳邊說過——王爺,如若想要收歸青海,那個女人是個很好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