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嬰看著沈宜安,桃花眼裏一貫都是溫情,此刻更多了幾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堅持。
他曾經陪沈宜安,在楚國過過一段時間。
那時候,她還是楚和靖的妾。
無數個日夜的折磨與齟齬,沈宜安到底是怎麼過來的,燕嬰都清楚。
若不是他在暗中幫襯,沈宜安隻怕已經死了許多次。
所以後來他也知道,沈宜安被楚和靖傷透了心,從此喪失了和一個人重新開始的勇氣。
她也許對他有那麼一丁丁點的喜歡,但那喜歡夾雜在感激裏麵,便顯得不值一提。
可是他可以等。
但若楚和靖回來了,他就必須要帶沈宜安離開。
他絕對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沈宜安再次跳入這火海。
往常若是這時候,秦扶桑定然是不敢再進一步的。
他向來是個小心翼翼的人,幼年時被拋棄的經曆讓他和沈宜安一樣膽怯,對於親密關係總是渴望卻又下意識疏遠。
他怕沈宜安也會離他遠去。
但這時候,他卻半步都沒有動搖。
他隻是站在那裏,和燕嬰一樣,堅定地看著沈宜安。
有那麼一瞬間,沈宜安覺得,今日的燕嬰和秦扶桑,像是打定主意,想要讓她在他們倆之間選擇一個人。
被選中的那個,就會帶她離開。
但她真的這樣無用嗎?
甚至於哥哥留下的青海,都要靠她最恨的人來守護。
沈宜安合了眼眸,仿佛隻要看不見,這世界就不複存在。
“對不起,”她開口,聲音裏滿滿都是疲憊,“我現在真的不想想這些事情,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好嗎?”
她想一個人靜靜地待著,也許就能聽到,哥哥從另外一個世界傳來的聲音。
沈宜安說完就轉過身去,背對著燕嬰和秦扶桑。
她的肩膀輕輕聳動了兩下,似是在哭,但脊背筆直,背影裏滿滿都是堅持。
燕嬰與秦扶桑對視一眼,齊齊退了出去。
燕嬰站在樹下等秦扶桑。
他一身紅衣如同熱烈的火,隨時要將這個世界灼燒殆盡。
“秦國政局不穩,又想向往擴張,三十年內,秦國必然不會有安定的日子,你要她跟著你一起,過顛沛流離的生活?”燕嬰忽而轉頭,看向秦扶桑。
“這天下分分合合,何曾真的安定過,難道北燕,便是世外桃源嗎?”今日的秦扶桑,半步也不肯退讓。
“哈,”燕嬰笑了一聲,“所以,你是打定主意要和安安在一起了?你有多愛她?”
“冒天下之大不韙,權勢看淡,萬物不幹,隻要她在我身邊,我什麼都可以放棄。”
哪怕是我汲汲營營許多年才得到的一丁點東西。
哪怕我九死一生從那邊陲小鎮走出來,但隻要沈宜安願意,我也可以陪她回去,去過一生一世一雙人,一房一樹一涼台的日子。
“那世子呢?”秦扶桑抬眸看他。
燕嬰輕聲一笑,“若他當真選了你,今後餘生,我再不打攪。”
秦扶桑心中忽而一驚。
燕嬰有多喜歡沈宜安,他也是知道的。
從楚國到秦國,再到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