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安單獨睡在那個房間裏已經有好幾天了,燕嬰看不見也摸不著,心中本來就擔憂,如此一來,就更想去見見她了。
可黎滿還是將他攔下。
黎滿越是這樣攔著,燕嬰越是放不下心。
所以,燕嬰就和黎滿爭吵了起來。
黎滿進屋以後,燕嬰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就退了回來。
“老頭兒,”燕嬰歎氣,“你就不擔心安安嗎?”
皇甫奉自然是擔心的,可他也無法和黎滿爭吵。
一方麵,他信任黎滿,另一方麵,他愧對黎滿。
事實上,他在麵對黎滿的時候,時常因為過於愧疚而根本說不出話來。
燕嬰看了秦扶桑一眼。
秦扶桑將手揣在袖子裏,輕聲道:“如今,除了相信她,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燕嬰氣極,怒而甩袖。
他自然也知道秦扶桑說的是實話,隻是他自幼張揚慣了,很難習慣這種忍氣吞聲的感覺。
“先生不必和他計較,”見黎滿進來,沈宜安咳了兩聲輕聲道,“他一向是這個脾氣,若是有錯,也隻是我的錯,叫他擔心我了。”
黎滿放下手裏的東西,看了沈宜安一眼,“你且放心,我就算是生氣,也不會對他下毒的。”
被戳穿心事的沈宜安尷尬地咳了兩聲,偏過頭去。
黎滿過來給沈宜安把脈,又改了幾根針的位置。
沈宜安又嘔出一口血來,那血的顏色漆黑,看起來分外駭人,而且沈宜安還看到,那口血裏,仿佛還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其實也怪不得他,”黎滿輕聲道,“我和他說了,你的病情惡化,嘔了一晚上的血。”
沈宜安一驚。
“我也是想看看,這所謂的喜歡,到底能堅持多久,”黎滿麵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有的時候,連我自己都憎惡自己。”
這麼多年來,她沒有得到愛情,很多時候,也見不得別人擁有愛情。
見到燕嬰那樣擔心的時候,她忽然有幾分痛恨自己的卑劣。
但她和燕嬰爭吵的時候,雖然一直沒有看過皇甫奉一眼,但她知道,她的每一句話,都是衝著皇甫奉去的。
“你現在知道擔心她了,她沒病的時候你想什麼呢?”
你現在知道愧疚於我了嗎,當年將我拋棄的時候,你在想什麼呢?
“有幾分真情實感你自己清楚,有本事你就去救她啊!何必還要求我!”
你真的對我愧疚嗎,那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來見我,一直到你有事要求我?
“你看不慣我我還看不慣你呢,你以為你是誰,反正沈宜安不病你這輩子也不會來見我!”
反正沈宜安不病,你這輩子也不會來見我!
大約也是覺得黎滿說的這句話有點奇怪,燕嬰當時就一愣。
而黎滿也沒再說話,直接轉了身離開。
很久以前開始,我的眼裏就隻有你了。
再後來我不敢看你,心裏卻全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