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封說這話的時候,還特意壓低了嗓音,確保隻有自己和沈宜安還有鄭如秩三個人能聽到。
他覺得他已經仁至義盡。
畢竟不守婦道這種名聲,不管落在哪個女人頭上,那都是滅頂之災。
他如今已經是何意悅的夫君了,不光沒有追究此事反而還好心提醒,何意悅如果知道,也該感恩戴德才是。
鄭如秩一瞬間冷了臉。
沈宜安不由得有幾分頭疼。
這祁封平時在林玉娥麵前大氣都不敢出,怎麼一出門倒是個牙尖嘴利的了?
好在就在此時,外頭忽然響起了一陣騷亂聲。
眾人回頭去看,見有人紛紛跪了下來。
原來是南唐皇帝李成利來了。
李成利已經年過四十,但保養得當,瞧著不過是三十歲的樣子。
他看上去是個很和煦的人,目光掃及之處,都是笑眯眯的。
沈宜安沒敢多看,匆匆挪開了目光,跟著眾人一起高呼萬歲。
“你們不必多禮,”李成利抬手笑道,“今日是何少將軍回門省親的日子,她的這樁婚事,還是朕一力促成的,朕也算是個媒人,所以今日就順便過來瞧瞧這對新人,順便吃個飯。”
一時間眾人竊竊私語,都有自己的想法。
這何家的女兒省親,竟然能讓皇上親自前來,這說明了,往後何家的地位,必定還會水漲船高啊!
更不用說,這祁封也算得上是李成利的親戚,可是看起來,好像李成利和何意悅,卻更親近幾分。
何溫遠和何意悅進來的時候,且巧就聽到了李成利的那句話。
何意悅能感覺到何溫遠抓在自己胳膊上的那隻手驟然收緊。
她知道,何溫遠急匆匆拉著她過來,本來是想給她退婚的。
但是李成利這一番話出來,倒是叫何溫遠不好開口了。
那一瞬間,何意悅似乎能感覺到何溫遠腦子裏在想什麼。
從她很小的時候開始,她就知道,何溫遠為了她,是什麼都敢做的。
所以何溫遠現下一定是打算,假裝沒聽到李成利剛剛的話,然後強行進去,要求和離。
但如果他當真這麼做了,那所涉及到的,可就不僅僅隻是麵子的問題了,還有往後的路。
李成利乃是一國之君,何溫遠若是當眾這樣打他的臉,他絕對會記恨何溫遠。
而何溫遠本就是個武將,李成利明麵上厚待寵信,可私底下,難保不會忌憚。
何意悅不能讓何溫遠以身犯險。
她當即就往前一步,跪在祁封身邊,道:“多謝皇上關心,臣與夫君一切都好。”
何意悅自稱為“臣”,讓旁邊的祁封心裏頭有點不舒服。
仿佛他成了何意悅的附屬品一般。
但他再不舒服,那也是敢怒不敢言的。
“是……”祁封抖著聲音附和開口道,“勞皇上掛心,一切都好……”
“那就好,”李成利笑眯眯點頭,然後對何溫遠道,“走吧,何將軍,朕也好久沒有和你好好痛飲一番了。”
何溫遠看了何意悅一眼,卻見她幾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他在心裏頭歎氣。
這些年來,他一直想著要好好照顧何意悅,好好保護她。
但好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變成何意悅照顧和保護他了。
何溫遠陪著李成利走遠,眾人方才起身。
祁封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對剛剛何意悅所說的一切都好的話極為不滿。
但若是叫他在李成利的麵前告狀,他也不敢。
李成利雖然麵上看起來十分溫和,但是祁封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從小就特別怕他。
何意悅則完全不想管祁封現如今的心情。
她一向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的,她對祁封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他和他娘所做的那些事情何意悅想想都覺得腦瓜仁疼,沒痛揍他一頓已經算是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