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安眉頭輕輕動了一下,轉瞬,就綻開一個微笑。
“燕嬰。”
晨光熹微之中,他聽到她喊她的名字。
如同千年之前的天籟,卷百世光陰而來,一股腦闖進他的耳膜裏。
燕嬰展開雙臂,笑意盈盈朝沈宜安走過去。
沈宜安罕見地沒有躲開他,便被他抱了個滿懷。
燕嬰抱住沈宜安,下巴在她頭頂上輕輕蹭了蹭。
“安安,我好想好想你啊。”
燕嬰原本想的是,哪怕沈宜安拒絕,自己也一定要狠狠抱住她,要將她勒進自己的骨血裏。
可沈宜安真的沒有拒絕,他反而有幾分小心翼翼。
隻是將手輕輕環繞在她的肩膀上,半寸不敢往下挪。
良久,燕嬰才鬆開手。
沈宜安的不告而別不要緊,這麼長時間的分別和相思也不要緊。
他終於找到了她,這才是最要緊的。
對於燕嬰的到來,何意悅並沒有多少驚詫。
她早就聽何溫遠說過,這次他們之所以能夠勝利,全靠了一個人的幫助,而那個人,就是燕嬰。
楚國派了二十萬大軍南下,而何溫遠和鄭如秩一開始卻隻以為是邊關兩個城鎮之間的矛盾,所以並沒有帶太多的人馬。
縱然何溫遠去的時候,南唐已經要看重此事一些,但到底他們的人,也不是二十萬大軍的對手。
好在有燕嬰如同神兵天降,擋住了楚國一半的人,何溫遠和鄭如秩才能奇襲回來,順利拯救臨泗。
何意悅隻是有點奇怪,燕嬰竟然認識沈宜安。
林玉娥還坐在地上,仰頭張大嘴巴看著他們幾人,一副迷惑不解的樣子。
“我今天早晨才到臨泗,剛剛去了何將軍那裏,問過他才知道,你和何少將一起來了,怎麼還不回去?何將軍說準備了一桌宴席來給我接風洗塵,我等你回去一起吃呢。”
燕嬰的眸子亮晶晶的。
隻要有沈宜安在場,他仿佛就看不見旁人。
“聽聞少將軍是來送休書的?”燕嬰衝何意悅抿唇一笑。
從前他是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浪子。
在遇見沈宜安以前,他覺得這世上沒有自己不能玩笑一番的女子。
但是在遇見沈宜安以後,他就徹底和從前那個燕嬰劃得涇渭分明。
更何況何意悅這種女人本就受人尊敬,燕嬰不會在言語上占她的便宜。
“什麼休書!”還沒等何意悅說話,林玉娥就先喊道,“她憑什麼休了我兒子,隻有丈夫休妻子,哪有妻子休丈夫的,她也配,我的兒子那可是……”
一提起祁封,林玉娥就是滿心的自豪。
她還有一籮筐誇獎的話,但是何意悅卻沒讓她說出來一句。
“得了,既然你兒子這麼好,那幹脆讓他早點休了我算了。”
何意悅不耐煩道。
她根本不在乎這些個虛名,她隻是不想繼續和這家人糾纏了。
“你又沒有犯七出之名,我兒子雖然優秀,但也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我……”
林玉娥轉了轉眼睛,為自己找著說辭。
燕嬰看了站在一旁的祁封一眼。
自始至終,他都一直站在那裏,仿佛眼前這些人所談論的事情,根本就和他無幹。
他剛想以強硬手段強迫祁封簽字,沈宜安卻輕輕按住了他的胳膊。
“二夫人,”沈宜安微微彎身,與林玉娥對視,“有些秘密,誰都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對吧?”
林玉娥猛地顫抖了一下。
沈宜安的話,忽然擊中了她內心藏著秘密的角落。
不可能,沈宜安不過隻是一個外人,她怎麼會知道當年的事情?
寧侯死了,李子寧也死了,這世上除了她和祁越,不應該還有人知道祁封不是祁越的孩子才是!
“二夫人不要太天真了,”沈宜安微微抿唇一笑,“皇上如今還肯給幾畝良田,幾百銀兩來讓二夫人維持生活,也就是看在寧侯府的麵子上,如果說,皇上知道了,二夫人覺得,皇上會怎麼做?縱然家大業大,誰也不會介意少給出去點東西,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