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和靖放下了沈宜安,就在她要走的時候,楚和靖卻忽然攬了她的腰一下。
沈宜安一個沒站穩,又跌回了楚和靖的懷裏。
他的下巴壓在她的頭頂,輕輕蹭了蹭。
沈宜安聽到他在她的耳邊輕聲道:“沈宜安,對不起。”
這是一句遲來了許多年的對不起。
沈宜安沒說什麼。
於萬人注視之下,於楚匡義怒斥之中,楚和靖輕輕抱住了她。
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太陽融化,江河倒流,萬物生死交替,回歸大地。
如若時光可以倒流。
沈宜安,如若時光可以倒流。
楚和靖好像隻是輕輕抱了沈宜安一下,但是那一瞬間,卻又仿佛很漫長。
他想起了很多從前的事情。
想起他和沈宜安的初遇,想起沈宜安喜歡他的那些年,想起他裝作無動於衷,卻是心花怒放的那些日子,想起大婚那一天,想起後來孩子死在他的手下,沈宜安對他怒目而視的場景。
沈宜安,惟願有來生。
楚和靖鬆了手。
他看見燕嬰逆著光過來,上揚著的桃花眼裏全部都是對沈宜安的擔憂。
楚和靖不忍再看。
可是就在這時候,燕嬰卻和楚匡義一起發出了一聲尖叫。
“安安!”
“念晴!”
楚和靖也被嚇了一跳。
燕嬰將沈宜安的手抓住,不讓她繼續撓自己的臉。
沈宜安的臉上,此刻已經是溝壑縱橫,傷痕累累。
她的臉像是被開水燙過一般,通紅無比。
而楚念晴那邊,也是一樣。
楚匡義看著楚念晴原本細嫩的小臉變成這樣可怕的樣子,當即就十分心疼,恨不能殺了沈宜安。
“叫什麼!”燕嬰驟然轉過頭去,往常總是笑眯眯的桃花眼此刻卻如同匕首一般,滿滿都是寒光,“要是安安有什麼事情,我要了你和你女兒的命!”
燕嬰雖然為人放浪恣睢,但大部分時候都是半開玩笑的,從未有過這樣直接威脅一國之君的時候。
“若不是她使壞!念晴怎麼會這樣!”
“你自己養了個什麼樣的女兒自己心裏清楚!”燕嬰抱起沈宜安,轉身便走。
楚和靖心頭焦急難安,但是燕嬰帶著沈宜安離開,他卻還要在這裏穩定局勢。
“父皇,晴兒疼……”楚念晴哭個不停,抓著楚匡義的衣袖手腳撲騰著。
她的眼淚從眼角滑落,順著自己的臉淌下去,眼淚沾了臉上的藥粉,帶到脖子上的時候,連帶著脖子上的皮膚也開始翻起來,仿佛被割開了口子,又燙熟了一般。
楚念晴隻覺得又疼又癢。
這個藥粉,還是一個宮女給她的。
她一向脾氣暴躁,身邊的人也是隔一段時間就要換一次,隻有這個宮女,在她身邊已經伺候了好幾個月了,卻還是好好的。
這宮女可沒少給她出主意,楚念晴在她的幫助下,更是迫害了宮裏不少人。
這一次的主意,也是她給楚念晴出的。
這宮女還有一個在太醫院當班的相好,這藥粉,也是那相好從太醫院裏偷出來的。
楚念晴本來是想著,她隻是一個小孩子,沈宜安不會對她有多少防備,就算是有,她掏出匕首來的時候,沈宜安發現了,給她奪了下去,又怎麼會想到,她還有後手?
隻是楚念晴也沒想到,她害人終害己,不光是把藥粉揚到了沈宜安身上,還有不少落到了自己臉上。
“念晴乖,沒事的,父皇一定會想辦法給你治好,給你出氣的,念晴乖哈……”
看著楚念晴這樣痛苦的樣子,楚匡義隻覺得心如刀割。
楚和靖卻在一旁清清冷冷道:“皇兄還是好好查查這藥到底是從哪裏來的吧,從前晴貴妃年近三十,但凡是有楚念晴三歲心機的一半,大約也不會死得那麼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