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孫昭影驟然往後退了半步。
那一瞬間，她隻覺得李興顯的目光像是利箭，狠狠朝她射了過來。
也許，他所說的不光是這次孫家的事情，還有她從前的所作所為。
李興民養在她膝下的時候，李興顯才隻有幾歲。
那時候，他並不喜歡這個忽然多出來的小弟弟，他更希望母妃隻被自己一個人擁有。
孫昭影一開始也是更疼愛自己的兒子多一些。
可是慢慢地她發現，李興民更被李成利所喜愛，自己對李興民好，也會被李成利讚賞。
於是她越來越喜歡誇讚李興民，尤其喜歡在人前貶低李興顯來抬高李興民，她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她更愛的是李興民。
一開始，她興許還是在做戲，可是慢慢地，卻連自己也陷入其中。
這些年來，李興顯從她身上，沒有得到一丁點的母愛，她對他，甚至比李成利對他還要不如。
她死死地盯著李興顯看。
她想問，你是不是要報這些年來的仇？
可是她唇齒張合，到底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母後若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朕還有許多奏折要看，就不送母後了。”
孫昭影臉色慘白，她踉蹌了幾步，緩緩倒退出去，差點磕在了門框上，鄧公公在後頭扶了一把道：“太後娘娘，您可小心些。”
孫昭影一時間幾乎要聽不清楚這外界的聲音，隻擺了擺手，行屍走肉一般往前走。
這一路上，她滿腦子就隻有一個念頭——李興顯要來討債了！
她一回宮，就跌坐在桌邊，一直到旁邊的人喚了好幾聲，她方才回過神來。
“太後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孫昭影一抬頭，卻見是文瀟瀟站在自己身邊。
她微微擰眉，沒有說話，隻對著孫昭影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此刻並不想搭理她。
文瀟瀟也不知道是並沒有看出來她的意思還是故意裝傻，反而往前湊了湊道：“為進宮之前，父親就和臣妾說了，臣妾該叫太後娘娘一聲姑姑才是，到了宮裏，娘娘不光是太後，更是臣妾的姑姑和母後，臣妾要好好孝敬太後娘娘才是。”
若換成平時，孫昭影恐怕還有心思聽文瀟瀟這些拍馬屁的話，順便和她寒暄一會兒，可是此刻，她實在是沒有心情。
孫昭影就差沒直接把“厭惡”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文瀟瀟卻渾然不覺，隻眼波流轉道：“娘娘瞧著臉色不好，可是在皇上那裏被氣著了？要說娘娘和皇上也是親生母子，沒什麼隔夜的仇，太後娘娘也不必這樣生氣，等這件事情過去了，皇上冷靜下來，自然會給太後娘娘道歉的。”
孫昭影翻了個白眼，剛想問一問她算是個什麼東西，又聽得文瀟瀟繼續道：“不過，如果舊太子還在的話，想必不會這樣氣娘娘吧……聽說舊太子一向對娘娘十分敬重孝順……”
文瀟瀟一麵說，一麵打量著孫昭影的臉色，倏而又趕緊道：“是臣妾說錯了話，娘娘可不要動怒才是。”
孫昭影微微眯了眯眼睛，一言不發，不知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