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李暄捂著嘴瞪她,“你是小狗嗎?”
原本還以為秦綰要用美人計什麼的,他還很有興趣地想看看她究竟能做什麼,誰知道這女人不是親,是直接下嘴咬?嘴裏嚐到一股血腥味,肯定是咬破了。
“我高興。”秦綰紅唇微張,露出幾顆鋒利的小虎牙。
李暄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從懷裏掏出一塊純白的布巾擦了擦嘴,頓時,白布上染了一圈殷紅。
朔夜、荊藍、蝶衣幾個要麼看天花板,要麼看窗子,反正是不敢去看他們倆。王爺和小姐這是情趣,現在要是看笑話,事後被秋後算賬的可能性可是很高的。
“疼?”秦綰看了那一片血跡,微微有些心虛。
“我明天要上朝。”李暄歎了口氣。
“你站在最前麵,距離陛下遠著呢,文武百官又沒人敢盯著你看。”秦綰幹咳了兩聲。
“今天下午要去禦書房,陛下召見。”李暄又道。
“這個麼……”秦綰抬頭看天花板。
李暄搖搖頭,又拿布巾按了幾下,止了血,隨手丟了布巾:“氣消了?”
“沒呢。”秦綰白了她一眼。
“那我把人丟回寧城去?”李暄問道。
“你舍得?”秦綰斜睨他。
“幾個麻煩,有什麼舍不得的。”李暄一聲哂笑。
“哦。”秦綰沒由來的覺得有幾分煩躁,拿著筷子在碗裏攪來攪去。
李暄順手將一碟子菜遞過去,順手拿走了被她戳得稀爛的那一碗。
“你那個姨母和表妹……真的沒有別的親戚了?”秦綰問道。
“嗯。”李暄點頭,又笑道,“該不會你自己反而起了同情心吧?”
“呸呸呸,本小姐會同情那朵白蓮花?”秦綰“啪”的放下了筷子,怒視著他。
“白蓮花?”李暄一愣,“你已經認識她們了?”
“你說什麼?”秦綰茫然。認識……說不上吧。
“姐姐叫白蓮,妹妹叫白荷。”李暄看了她一會兒才道。
“……”秦綰默然。
“噗——”不止是荊藍,連一向沉穩的朔夜和蝶衣也忍俊不禁。
“好吧,白蓮花……白蓮。”秦綰扶額,歎息道,“我有件事需要人去做,突然發現這個白蓮挺合適的,不知王爺舍不舍得?”
“什麼事?”李暄皺眉,但很快又解釋道,“這個女人雖然是麻煩,但從邊城而來,沒什麼見識,心性也不穩,怕是難以托付大事。”
“不用她有什麼見識,反正我看她對於怎麼爭寵怎麼宅鬥很有心得的模樣。”秦綰一聳肩。
“你要將她許給哪家?”李暄問道。
“你覺得呢?”秦綰笑眯眯地看著他。
李暄想了想,很肯定地道:“太子。”
“太子側妃……那個白蓮應該也滿意了吧?”秦綰漫不經心地道。
盯著她,肖想寧王側妃的位置,也不是這姑娘對李暄這個表哥一見鍾情到非君不嫁的地步,隻不過從小那個當妾的母親的教育讓她想要不擇手段往上爬罷了。
太子側妃的位置可比寧王側妃更高,要是將來太子登基,側妃怎麼也能有一宮主位的身份,封妃封貴妃也不是不可能。
“不是就為了折騰江漣漪吧?”李暄哭笑不得。
“是有那麼一點點。”秦綰微笑。把應該是自己的麻煩推給江漣漪去煩惱,她一點兒愧疚都不會有的。
“那還有呢?”李暄笑問。他可不信秦綰送個女子給李鈺隻是為了膈應一下江漣漪這個遲早要倒黴的蠢材。
“我答應過李鈺,你會站在他這邊——不過,你是絕對不能自己表示出這個意圖的。”秦綰正色道。
“嗯。”李暄微微點頭。
京城最強盛的三個保皇黨,寧王、安國侯、淩元帥。如今安國侯和端王結成了兒女親家,隱隱有倒向太子的勢頭,但這還在皇帝的容忍範圍內,可李暄一旦公開表示站在李鈺這邊,恐怕立刻會引來皇帝的忌諱打壓。這於他們拖時間謀求發展的方針不符。
“嫁一個表妹給他,想必能讓人安心吧?”秦綰笑道。
“可以。”李暄考慮了一下利弊,點點頭,“不過,要操作好。”
“這沒問題,交給我就好。”秦綰笑道,“當然,最好問問本人的意見,畢竟強扭的瓜不甜麼,要是白蓮肯配合就最好了。”
“我去說。”李暄道,“你現在還名不正言不順。”
“好。”秦綰應了一聲,又道,“可不許美人一哭,你就舍不得了。”
“放心,她巴不得有這種好事。”李暄一聲嗤笑,抬眼看她,又笑道,“所以說,果然紫曦還是吃醋了吧?”
“嗯?”秦綰怔住。
她今天一天都那麼煩躁,心裏有股火發不出來,憋得難受,看見李暄又覺得委屈,盡想折騰他,這種感覺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吃醋?
“紫曦?”李暄也沒想到她竟然是這麼個反應,伸手在他呆滯的眼前晃了晃。
隨即——
禦書房。
“小皇叔,你這是……怎麼了?”皇帝一看見走進來的人,就忍不住噴茶了。
“沒事。”李暄一撫嘴唇上結了痂的傷口,很淡定地說道,“被野貓咬了一口。”
“那咬得還挺重。”皇帝憋著笑,幹咳了兩聲道,“你和秦家大小姐的婚事也快要定下來了吧?這回在南楚還公然把人家小姐拐去遊山玩水了,要是再不娶,朕在秦侯那裏也交代不過去了。”
“等太子的婚禮辦完,再管我這事就是,最近內務府忙得很。”李暄道。
“行,那就六月底下聘,出了暑天再迎親。”皇帝也是鬆了口氣。
李暄二十四五了還不娶妻,再拖下去朝野都要說他這個皇帝苛待功臣了。就算不說老寧王救駕而死,就是李暄也有數次救駕之功,甚至身受重傷。
“九月要辦端王的婚事,十一月舞陽公主出閣,今年事太多,婚禮放到明年年初吧。”李暄道。
“還拖?”皇帝很無力地道,“就算小皇叔無所謂,可明年秦家大小姐就二十了!”
“我又不嫌棄她。”李暄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皇帝真被噎得無話可說,隻能安慰自己,明年就明年吧,隻要他肯成親了,也不在乎這一年半載的了,要是逼得太過,萬一這位小皇叔再扔下王府跑去西秦或者北燕觀光,他就真的哭都來不及了。
“陛下要說的就是這個?”李暄下意識地又摸了摸唇上的傷口,秦綰從蘇青崖那裏拿的傷藥自然是最好的,就這點時間已經結痂,可也真的很癢啊……
“小皇叔,你的手?”皇帝的目光落在他右手上,卻見虎口處兩個深深的牙印清晰無比。
“野狗咬的。”李暄瞥了一眼依舊沒有消退的牙印,表情很無所謂,想起秦綰回神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抓著他的手再咬了一口就哭笑不得。
以前怎麼沒發現她居然喜歡咬人?
“那個……聽說上回均兒去豔冠京華,小皇叔也在?”皇帝又道。
“是又怎麼樣?”李暄抬眼看他,依舊很淡定,“我可沒有在豔冠京華招妓過夜,弄得禦史彈劾。”
東華的律法雖然規定了官員不得留宿秦樓楚館,但喝個小酒,欣賞一下歌舞還是可以的,畢竟寒窗十年苦讀,好不容易能當官了,卻連點消遣都不許有了,也未免太不人道。何況這條律法也管不到皇族子弟,所以禦史彈劾端王不修德行,皇帝也隻是不鹹不淡地訓斥一頓了事。
“小皇叔,朕的意思是,婚事都要定下了,就莫要去招惹那些……野貓野狗了吧?”皇帝有些艱難地道。
李暄摸著嘴唇,很想說,那隻野貓和野狗的名字都叫秦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