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的母親將當年的情況描述了出來,但她所知也並不多,隻記得李子衿帶著八個人上了山,而熟悉當地情況的次仁甲央主動為他們探路,可惜他們都一去不複返,多吉的母親甚至並不知道李子衿活著回來過的事,以為他們全部葬身在了雪山之中。
白朗原本想告訴她,自己的母親並非是在自己出生不到三個月就丟下了自己,而是在那次行動後三年,才帶著三個月大的自己回到了家,但一想還是算了,如果多吉的母親知道自己的母親曾經出來過卻沒有將次仁甲央帶出來,心裏一定會不高興,也會觸動她沉寂多年的悲痛。
至於母親為什麼沒有告訴這個婦人,白朗心想或許是出於愧疚吧,但這裏麵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他也一點頭緒都沒有。
為何隻有他母親李子衿一個人回來了,他們究竟遇到了什麼?
白朗隱隱聽說過母親帶去的那些人都是百裏挑一的好手,更別說還有一個墨家棄徒墨白,據說絕大部分機關在他麵前就是擺設,以及還有趙無名的父親趙九缺,一條銀槍挑了兩個百人幫會,硬是將黑道火拚變成了如同一部武俠傳奇電影。
但是,他們都沒有回來!
這個從小到大就困擾著白朗的問題答案,就在那座猶如臥虎一般盤踞著的雪山之中!
離開了多吉母親的屋子,白朗站在空地上,遙望著遠處的那座雪山,他的手因為激動而顫抖,但目光卻十分地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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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你明天就要去神山了嗎?”小央金看著正在眺望雪山的白朗,臉上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嗯。”白朗點了點頭。
“可以不去嗎?”小央金撥弄著了一會自己的手指頭,抬頭看向白朗,小小的臉蛋上有些汙垢,她睜大了水靈靈的大眼睛,央求著白朗,模樣有些讓人心疼。
“阿爸和阿媽一起做好吃的了,他們說你這次出門很久都不會再回來,是嗎?”小央金搖著白朗的手。
白朗一愣,這次,不出意外的話,自己恐怕是回不來了,他微微點頭,“是啊,很久......”
“叔叔會不會也做了山神的仆人啊?我爺爺就是在做了山神的仆人,從來都沒有回來看過我們。”小央金神色很是黯淡。
白朗一把抱起她,轉移了話題:“走吧,叔叔帶你去開車!”
坐在副駕駛上,跑了一陣,小央金看著不斷倒退的草地和犛牛,又立馬歡呼了起來,可過了許久,想起白朗就要離開了,又變得悶悶不樂。
“叔叔,你還會回來看我們嗎?”
小央金剝了一個巧克力,放進了白朗的嘴裏,楚楚可憐地問。
白朗將車速放緩,慢慢往回開,看到了小央金期盼的眼神,他不忍讓她失望,但他也不願意說謊,哪怕是所謂的善意的謊言。
“叔叔一定盡量趕回來看小央金,還有你爸媽和奶奶。”
小央金也許還不太清楚“盡量”兩個字的含義,頓時興高采烈,此時多吉已經在門口朝著他們揮手,表示晚餐已經做好了,準備開飯了,小央金將腦袋伸出窗外,衝著父親得意地呼喊著。
沒有城裏的各種精細的調配料,隻有一些粗糙的香料,但多吉和妻子還是做出了一些獨具風味的美食,主食依然是糌粑,就著酥油茶,白朗也有點習慣了這種食物,但他更喜歡的還是吃不膩的犛牛肉,以及帶著膻味的燉羊肉。
喝著度數不高的青稞酒,大家一一唱起了歌,最先開唱的小央金,小姑娘如同一隻麻雀,歌聲自由歡快,雖然白朗已經聽了很多次,但依然喜歡聽,韻律與流行歌曲都不太一樣,但卻格外的自然親近。
唱著唱著,多吉和妻子也和唱了起來,白朗雖然聽不懂藏語,但看到他們臉上的笑容和眼中的真誠,白朗頓時覺得十分的幸福。
自己什麼也沒為他們做過,但他們就是這樣將自己當成了最親密的朋友,白朗為這樣單純的人與人之間的友誼而迷醉,或許,也隻有這種極為偏僻落後的地方,還保留著這種原始的單純。
淩晨,天還未亮,白朗就已經悄悄起身,東西昨晚就已經收拾好了,他將所有現金都放在了被子下,這些東西對他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但卻可以為多吉一家增添點需要的東西。
昨天他就已經打定主意悄悄離開,所以越野車也停在了比較稍微有些遠的地方,這樣,發動起來也不會吵到他們。
那座放眼就可以看到的雪山,因為地勢平坦的原因,實際距離卻至少在三十裏外,白朗發動了車,從有些坑窪的草場上顛簸而去。
多吉和妻子都聽到了越野車發動的聲音,這種聲音白朗聽得習慣了,但對於這荒僻的地方,每一次發動都會引起他們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