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男人伸手把女孩摟進懷裏,聲音低得像在哄她:“別胡思亂想。”
“我沒有胡思亂想。”宋羨魚縮在溫暖的西裝裏,聞著成熟男人的體味,兩手緊緊揪住他胸前的衣料,“你早上說明天兩家商議婚事,然後找時間領證,我們明天就領證可以麼?”
季臨淵低頭看著女孩,沉默。
沒得到男人的回應,宋羨魚抬頭,“不可以麼?”
季臨淵眸色幽深,這份深色,讓宋羨魚覺得自己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
慢慢退出男人結實的懷抱,宋羨魚攏緊西裝,嘴唇蒼白,輕聲揭過方才的問題:“我們回去吧。”
剛要邁出涼亭,纖細的手腕被握住往後一帶,季臨淵摟著她,另一手舉著傘,就這樣護著她上了車。
他身上的襯衫幾乎濕透,宋羨魚隻濕了褲腳。
季臨淵遞過來幹毛巾,“把腳擦一擦,別受涼。”
拿著毛巾,宋羨魚忍不住想,這份關心,是對他妹妹,還是對她呢?
見她遲遲不動,季臨淵接過毛巾,俯身抬起她的腳,脫了濕透的板鞋和襪子,用毛巾包住她白嫩的腳丫子。
握住她腳踝的手厚實而有力。
宋羨魚看著男人專注的眉眼,說不上來什麼感受。
心中似有萬千語言想說,卻不知如何張口,最後都化作眼角一顆清淚。
宋羨魚抬手輕輕拭去。
季臨淵似有所感地抬頭,瞅見的隻有她明媚的笑容。
……
車內安靜,隻餘風雨雷聲和刮雨器左右掃動的呼呼聲。
不知過去多久,手機振動打破沉默。
季臨淵接聽,電話是邵允打來的,魏董和範董已經在酒店等他,問他什麼時候能到。
“我有點事,晚些過去。”
說完他直接掐了通話。
“你有事就去忙,把我放在能打到車的地方就行。”宋羨魚光腳踩在毛巾上。
季臨淵雙眸盯著前方車況,聞言穩穩開口,聲音柔和:“不急,先送你回家。”
宋羨魚沒再說話。
季臨淵開得慢,又過了半個小時,車子還沒進市區,他的手機再次振動。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宋羨魚聽見他回:“那就讓他們先走,也不急於一時。”
宋羨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知道季臨淵因為她耽誤了一些事。
回到貢院七號,洪姨見兩人糟糕的樣子,驚訝:“怎麼搞的,濕成這樣,快去換身衣服,我給你們煮點薑茶。”
季臨淵牽宋羨魚上樓。
宋羨魚凝望男人挺拔的背影,即便衣服濕了皺皺地粘黏在肌膚上,也沒讓他顯出一絲狼狽,還是那麼從容自若,張弛有度。
晚飯宋羨魚沒吃幾口。
“你現在是兩個人,怎麼吃這麼點?”洪姨皺眉,“把這碗蛋羹也喝了,很有營養的。”
聞到那股蛋腥氣,宋羨魚一陣惡心,捂著嘴忍了片刻,“喝不下。”
季臨淵深邃的目光看了她片刻,吩咐洪姨:“給她煮碗清淡點的麵條。”
沒一會,洪姨把一碗西紅柿麵放到宋羨魚麵前,宋羨魚看了看季臨淵,拿起筷子。
口感酸酸的,很清淡。
宋羨魚依然沒吃多少,放下筷子,“我累了。”
“那就上樓休息。”說話間,季臨淵退開椅子起身,褲兜裏的手機這時振動,他掏出來看了眼屏幕,然後視線投向宋羨魚:“你先上去。”
宋羨魚點頭。
走出餐廳,她聽見男人接電話的低沉嗓音:“有事?”
宋羨魚加快腳步。
洗完澡把自己塞進被子裏,心裏空蕩蕩的。
樓下,季臨淵接完邵允的電話,隨手把手機丟在沙發上,從茶幾下拿出煙盒和打火機,幾秒後煙霧繚繞。
男人鬆散地靠在沙發背上,薄唇一口口吐著白霧。
電話裏邵允說,郭明昌車禍隻是意外,貨車司機是疲勞駕駛。
季臨淵腦袋往後擱在靠背邊沿,喉結跟著吸煙的動作上下滾動,性感迷人。
閉上眼,他不禁想起塵封已久的往事。
妹妹五歲被發現智力發育緩慢,十五六歲還和幾歲的小孩一樣喜歡玩過家家,可沒人願意帶她。
回家後她委屈地問哥哥:“他們都不和我玩,說我是傻子,隻能和傻子一塊玩,我不是傻子。”
即便不通世事,她也知道傻子兩個字是壞的。
後來有一天,妹妹忽然冒出一個想法:“哥哥,等你以後賺了好多好多錢,就蓋一座漂亮的房子,把和我一樣沒人玩的女孩子都叫到房子裏,我跟她們一塊玩,就不會有人說我是傻子了。”
商人做慈善,是為了樹立自身和公司的形象,獲得社會的關注和認可,追根究底是為了追求更大的利益,其中的彎彎道道多不勝數,而BGN卻是實打實地做慈善,每年募得的善款和集團百分之一的收益全都投入使用,並且被助者的人數還在不斷增加。
BGN不但沒讓股東們見到實質性的好處,反而越發如喂不飽的老虎,總有一天要啃食到他們頭上。
手指忽然傳來灼燙,季臨淵波瀾不驚地睜眼,瞧見快要燃盡的香煙,直起身把煙蒂丟進煙灰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