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羨魚想過打電話向鬱離質問,想想又作罷,不管是不是鬱離,那副畫是程庭甄托付她轉送給蕭讓眉,這個事實鐵板釘釘。
晚上老師組織玩了幾個小遊戲,九點左右,老師挑了幾位個高壯實的男性家長輪流守夜。
季臨淵在守夜之列,排的是淩晨一點到兩點的班。
小知許是白天玩累了,鑽進睡袋就開始打鼾。
宋羨魚睡不著,怕影響到小知和季臨淵休息,一直也沒亂動,時間久了身子發僵,悄悄換個姿勢。
睡袋和帳篷料子發出沙沙的摩擦聲。
身後的季臨淵忽然伸手將她往懷裏摟了摟,“睡不著?”
男人的聲音在昏暗的環境裏磁性十足。
“你怎麼知道我沒睡著?”外麵亮著燈,宋羨魚扭頭,能看清季臨淵有棱有角的輪廓。
“還在想畫的事?”季臨淵說話時,唇瓣有意無意碰到她的耳朵。
宋羨魚深吸一口氣,而後慢慢吐出,“我從來沒給你講過我以前的事,你想不想聽?”
“如果你願意講的話。”
這句話,季臨淵給了宋羨魚自由和尊重。
如果她不願意拿過去示人,季臨淵不會勉強。
宋羨魚明白他話裏的意思,情不自禁往他懷裏靠了靠,伴著小知微微的鼾聲,小聲講起了自己的童年。
她隻是陳述了事實,沒有說半句鬱離的不好,更沒有怨恨和不甘,有的隻是經曆了時間後的釋然。
或許是現在的她過得太幸福了,再回憶起那些往事,沒有以前那激烈的情緒。
“跟很多人比,我或許是不幸的,可同時,我又是幸運的,若不是過去的那些經曆,我或許不會遇見你。”
如果沒有宋子明給她取名宋羨魚,季臨淵不會對她另眼相看。
想到這,宋羨魚忽然有了另一個疑問:“我記得第一次見你,是在我十歲生日宴上,你送了我很可愛的兔子公仔,我們是不是在那之前就見過?”
女孩翻個身,麵對季臨淵,睜著清亮美眸看他。
季臨淵輕聲笑了笑,“是見過。”
宋羨魚來了興致,“當時什麼情況?我怎麼一點印象沒有?”
“一件小事,你自然記不得。”季臨淵撫上宋羨魚的臉,娓娓道來。
那是十二年前的一天,算起來,那時宋羨魚剛八歲,季臨淵二十三,正是和季司晨鬥得如火如荼的時候。
他從應酬桌上下來,坐車去公司的路上,在路口等紅燈時無意瞥見一張稚嫩卻明媚的笑臉,那時陽光正好,把小女孩嘴邊的梨渦照得燦爛生輝。
小女孩穿著藍白相拚的夏季校服,不遠處穿著同樣校服的幾個小孩朝她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喊她:“小魚!”
很快一群孩子嬉笑著過了馬路,原地掉了什麼東西,來來往往的人從上麵踏過,似乎是沒看見,又或者是看見了沒當回事。
季臨淵至今都分不清自己當時下車的心理,彎腰撿起小女孩身上掉下來的東西,原來是學生證,上麵姓名一欄寫著:宋羨魚。
原本離開的小女孩去而複返,睜著那雙靈動的大眼睛看他,聲音又軟又甜:“叔叔,這是我的。”
……
宋羨魚絞盡腦汁,也沒從記憶裏搜尋出這麼件事。
“所以你那個時候,就對我格外留心了?原來你暗戀我這麼多年了……”
季臨淵緩緩一笑,對她的話不置一詞。
宋羨魚把玩著他修長的手指,又想到那塊手表,餘光留意到季臨淵把腕表摘了擱在旁邊,伸手越過季臨淵拿起鋼表,“十年前你送10歲的我兔子公仔我能理解,兩年多前你送18歲的我價值千萬的手表,是什麼用意?”
“我答應等她長大,送她一塊像樣的手表。”男人聲音平靜,透著一絲緬懷。
宋羨魚知道季臨淵口中的她指的是他妹妹。
“所以當時,我在你眼裏完全是你妹妹的替身。”再次說到替身二字,宋羨魚心裏不可避免起了波瀾,眼神透出幽怨:“你送的那表也太像樣了點,要不是蕭愛告訴我是定製款,價值千萬,我還以為一萬塊買的。”
頓了一下,她問:“那表呢?”
“你若喜歡,過些天送你塊獨屬於你的。”季臨淵捏了捏宋羨魚的臉,深邃的眸中緩緩透出寵溺來,“過去的都過去了,以後,你隻是你。”
這是季臨淵第二次這樣說。
而那表,也是過去的一部分,不該再拿出來。
宋羨魚垂下睫毛,嘴角情不自禁揚起,“定製的表太貴,戴著生怕丟了,有壓力,我不喜歡。”
“那就送你塊價格適中的。”
宋羨魚視線落在手腕上,白玉手串不鬆不緊地圈住她細細的手腕,又摸到脖子裏的白蜜蠟玫瑰,“都是你在送我東西,我好像沒送過你禮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