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目光卻讓十三人的腿一齊軟了,不知是誰首先跪到在了地上,隨之而來的,就是一片膝蓋落地之聲,噗通噗通的聲音此起彼伏,不過片刻時間,監牢中隻剩下了軒轅錦鴻一個人還昂首挺立著。

監牢中越發黑了下去,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看軒轅錦鴻卻感覺到自己看得到每個人的麵容,看的到他們臉上深深的恐懼和折服。

這感覺讓他心中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感來,仿佛多年所受的折磨和摧殘都在這一刻獲得的回報。

他突然回頭看了一眼南皇的屍體,冬天的寒夜,屍體僵硬的格外快些,不知什麼時候,屍體竟然睜開了雙眼,因為僵硬的臉上再也無法保持那平和恬淡的笑容了。

一雙失去了所有生氣的眼眸在夜色中泛出死寂的灰色。

他一定都看到了吧?看到了他的部署如何在他的腳下臣服,看到了他還指望著能救下他性命的人一個個匍匐在他的腳下。

而他,再也無能為力了

軒轅錦鴻深吸了一口氣,那監牢中帶著黴變氣味的空氣都令他如此愉悅,大約是因為,他的敵人再也無法呼吸了吧,即使是這樣汙濁而不堪的空氣。

隨著他深深吸氣的動作,首領的身體緩緩滑落到了地上,重重摔在了南皇的屍體上,竟摔的翻了個身,兩具屍體交疊著,讓軒轅錦鴻竟生起了一股相映成趣之感。

可這樣的情景也讓眾人的頭垂得更低了,額頭抵到了地麵上,整個人縮成了一團,對著軒轅錦鴻深深的叩拜,似乎在用這無聲的動作訴說著各自的忠誠,也祈求著軒轅錦鴻的寬恕。

軒轅錦鴻看著在恐懼中不斷顫抖的那些人,發出了一聲滿足的歎息,這才沉聲說道:“你們到底是些什麼人,現在說說吧。”

又是片刻的靜默,隔了片刻,才聽到一個人略帶幾分顫抖的聲音響起:“我們是陛下隱藏在暗中的勢力,為了防備萬一”

軒轅錦鴻安靜的聽他說完,果然,如同他所猜想的一樣。他問道:“然後呢?”

那人的聲音低了下去,似乎顫抖也停止了,帶著鄭重,道:“我們以後就是您的勢力了,效忠於公子。您既然是魔功的傳人,又得了陛下的內力,自然,就是我們的主上了。”

軒轅錦鴻點了點頭,享受了片刻被人膜拜的感受。

可就是這樣的片刻,也讓眾人心底都在發抖,他們匍匐在他的腳下,如同螻蟻,等待著他的宣判。

終於,他們聽到了軒轅錦鴻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起來吧”

眾人這才一齊鬆了口氣,從地上站起身來,卻都是垂著頭,甚至不敢再看軒轅錦鴻一眼。

眼前這位年輕公子轉瞬之間就殺了他們的首領,讓他們心中再不敢生出絲毫的抵抗之意。

月亮終於落了下去,又一個白天來了,東方透出隱隱的魚肚白來。預示著即將來到的,會是一個晴朗而充滿陽光的白日。

軒轅錦鴻輕輕的笑容,那笑容中透出絲絲縷縷的暖意來。

溫暖的陽光照耀在了皚皚白雪之上,已見了絲絲消融的跡象,原本鬆軟的雪地似是在一夜之間就癟了下去,一片雪與另一片雪之間沒有一點點縫隙。

這自由的感覺,真是好啊。

軒轅錦鴻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冬日略帶幾分寒意的清冷空氣,又從口中噴了口白霧出來,白色的狐毛大敞包裹著他的身軀,讓他一張臉都陷入了絨毛之中,這樣稚氣的舉動,倒顯出幾分少年人的天真來。

信步走在大街之上,舉目所見已是一番戰後拾遺補缺的場景了。

惜月等人自有過人之處!不過短暫的時間,這皇城回複了平靜。

雖然鬧市之中的叫賣聲還顯得有些稀稀落落,但總算有商鋪開始開門做生意了,有人開始在門後探頭探腦,膽子大些的,也已經開始修補起因戰火而破敗的房屋了。

一個小姑娘從一扇木門後露了個頭出來,臉上帶著好奇與笑意,目光定定放了軒轅錦鴻的身上,短短胖胖的手指按在了自己的嘴角。

軒轅錦鴻快步從她身邊走過,心中不由得升起幾分感概,生活總要繼續下去,而南朝的人民仿佛都卸下了心中的緊張與不安,終於開始準備起新的生活了。

據說是月神令出來了

月相惜等人拿著月神令,宣布南皇的暴行,以及上天派他們來滅南皇的旨意。

雖然沒有明確說明,南皇以後由誰繼位,但百姓們明顯已偏向月相惜等人了。

本來她在南國百姓的心中,就是一個神,即便犯著被殺頭的大罪,都要幫助月相惜,這次更別說有月神令在了。

神明的旨意嗎?

嗬,不過是編排的,他們是恨不得殺了南皇才是真的。

月神令?他在南國那麼多年,竟然不知道還有月神令,如若他早些知道的話,定然要奪了那月神令不可。

軒轅錦鴻漸行漸遠,穿過了鬧市,穿過了繁華的街道,來到一片密林之旁。

這是他第一次要到這股力量的核心所在了。

深深吸了口氣,身子竟不由的有幾分顫抖了起來,不是因著緊張,而是興奮。那是身體深處蕩漾而出的嗜血的欲望。

沉穩的步伐踏在雪地上,響起一片“咯吱,咯吱”令人牙齒酸冷的聲音。一個人影在他麵前飛掠而過,軒轅錦鴻一笑,站住了腳步。

就見那人影在自己麵前落了下來,單膝點地,行禮道:“主上,屬下等已按照主上的要求聚集,所有核心的成員都已經到達了,圖紙和資料也放在內堂之中了,主上請。”

軒轅錦鴻輕聲道了個“好”字,便隨著那人一路向著密林深處走去。

樹林漸次變的濃密了起來,幾乎每個樹之間都不曾留下讓人能夠穿行而過的縫隙。

卻見那人一麵緩慢想著林中帶路,一麵口中向著軒轅錦鴻解釋道:“按照奇門遁甲之術,依五行八卦排列,林中沒有暗記也沒有路標,全靠著口口相傳記憶。若是走錯了一步,就休想走出這林子去,這也是為什麼我們這股力量能夠在此隱藏。”

軒轅錦鴻暗道了一聲難怪,一麵留神記誦著密林中的路徑,一麵緩緩開言問道:“既然如此,能到密林深處的有幾人?”

“五人。”那人毫不遲疑的回答道:“其餘眾人都是蒙上了雙眼,由他人帶領進去,再如此送了出來,真正認識路徑之人隻有五人。”

原來南皇行事如此周密,軒轅錦鴻一笑,說道:“難怪大兵壓境,你們卻能存留了下來。”

那人回頭對著軒轅錦鴻一笑,腳下突如蛇形一般,腳下的步子竟是一步三折。軒轅錦鴻一驚,難道這些人心中還是惦記著為南皇報仇?

卻突然間隻見一道烏黑的身影向著自己直射而來,若利箭之離線,若猛虎之撲食。

軒轅錦鴻眼眸中一道寒光閃過,竟是不躲不閃直接迎了上去。

那人卻似是並無敵意,在離軒轅錦鴻不遠處突得收了來勢。

軒轅錦鴻朝他看了過去,隻見那人身穿皂色貼身軟甲滿臉怒色,似是悲憤難抑,對著軒轅錦鴻問道:“主上,首領何罪?”

軒轅錦鴻這才依稀看清,此人於昨晚被自己殺死的首領有著六七分的相似。軒轅錦鴻突得展顏一笑,那白得晶瑩若玉石般的臉龐瞬間讓人移不開眼。

卻漸漸的,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嚴從他身上散發了出來,如有實質一般籠罩住了對麵的人。

那人渾身一震,竟是感覺又一次看到了南皇陛下,他的身子開始顫抖了起來,仿佛他已經明白了軒轅錦鴻接下來要做的事。

不過一個呼吸間的功夫,他的身子就軟軟的倒了下去。

軒轅錦鴻帶著寒意的聲音響起:“在南皇身邊這麼多年,我終於還是有了今日,而我學的最重要的事,就是斬草要除根。”

他笑著望向為他帶路的那人,似是在詢問他的意見。

那人渾身一顫,急忙掩飾住了眼中的不忍之色,低聲說道:“是。”

這位新的主上,甚至比南皇還要狠辣了幾分!

首領的兄弟因為一句詢問,死在軒轅錦鴻掌下的消息傳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有了這樣的一番立威,軒轅錦鴻接掌這股勢力便出乎意料的順利。人人都知道,他們的新主上,是個眼裏容不下沙子的主。

而那位曾經的舊主人已成了一具冰涼的屍體,獨自躺在冰冷的牢獄之中

被發現的時候,眾人都驚了。

這裏守衛森嚴,到底是誰殺了南皇?

三人不禁都升起一股冷汗,這南國,還隱藏著一個絕世高手他們之前就知道,這南國還有一個絕世高手存在的。

隻不知這個高手是敵是友。

他並沒有破壞他們的計劃,也沒有為難他們,隻是針對南皇,從表麵上看,倒更像是南皇的仇敵,但誰也說不好,萬一他們是伺機而動的呢?

“死了?南皇那個狗雜種竟然死了?”馬王得知南皇的死訊,手中的酒壇落地,頃刻之間酒香充斥了整間殿宇。

風清揚一怔,說道:“怎麼了?”

馬王也顧不得剛尋來的一壇美酒,拍著大腿說道:“啊呦,可怎麼就死了呢,我還打算一刀一刀活剮了這孫子呢,他怎麼就死了。”

一席話說的眾人哭笑不得。風清揚到底年幼,更是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知道該如何勸慰馬王才好。

雖然他們都想把南皇折磨至死,但人已死了,他們也隻能作罷。

楊楚若因為找到親生兒子,心裏的仇恨沒有那般厲害,隨著南皇的死,一切煙消雲散。

月相惜再恨也沒有用,楊楚南也回不來,如今南皇一死,也算報仇了。

月相惜無心管理南國之事,她從來都不是喜歡權力的人,否則也不會放下月國女皇不當,跑來南國了。

楊楚若隻想多花一些時間陪伴裳兒,她欠裳兒實在太多太多了,故而,南國自然而然的落在楚宇晨身上,由楚宇晨接管,從此劃入楚國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