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的沿路冰雪已經被打掃的幹幹淨淨,楚宇晨與楊楚若兩個人並排走在路麵上。
遠處的紅梅開得正好,花園的宮女太監們識趣,故意留下紅梅樹旁邊的白不曾掃去,此時看過去,大紅的梅花映照在皚皚白雪之上,端的紅白分明,讓人眼前一亮。
楚宇晨與楊楚若一齊向著紅梅的方向走去,紅梅綿軟香甜的氣息漸漸濃烈了起來,楊楚若的腳步略略快了一些。
這一片梅花,她一直很是喜歡。
兩個人堪堪走到了梅花前,楊楚若依在楚宇晨的肩膀上,說道:“想到以後都是這樣的日子,心中真是歡喜的很。”
楚宇晨也是微微一笑,帶著憐惜看向楊楚若,她的快樂在他眼中是如此令人愉悅。
楊楚若靜靜看了片刻,突然指著樹上的一束梅花說道:“這花開的真好,不如折下來我們帶回去插瓶如何?”
這樣的小事自然由她了,楚宇晨微微一笑,點頭答應了。
楊楚若邁步向著梅花走去,才要飛身躍起,卻感覺到小腹傳來一股沉甸甸的下墜之感。
楚宇晨看在眼中,這是怎麼了?
飛身一步早已穩穩拖住了她的身子,這才問道:“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舒服的?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異樣了。”
雖然楊楚若隻是臉色微變,但楚宇晨此時卻緊張的仿佛她得了什麼大病一般。
楊楚若隻覺得剛才下意識運功之時,腹部明顯傳來的沉重之感如此真切,仿佛是腹中的孩兒在提醒自己它的存在一般。
楊楚若穩了穩心神,這才笑道:“沒事的,隻是方才想要躍起,去夠那梅花,誰知道突然覺得小腹沉甸甸的,看來,我是要變成嬌滴滴的大小姐了。”
原來如此,不錯,太醫確實交代過,楊楚若現在的不比平時,很多事會覺得力不從心。
既然她想要這梅花,他替她摘就是了。
楚宇晨送來開攙扶這楊楚若的手,笑著問道:“你要哪枝?我給你摘,你現在可不能亂動,太醫說過的,你之前掉了太多孩子,所以這次懷孕才會特別虛弱。”
楊楚若一笑,這女子懷孕生育自然是要有一些犧牲的,她方才隻是一時之間不習慣自己的內力無法順暢運行罷了。
笑著指了一枝,對楚宇晨說道:“我看這枝最好,疏密有致的,樹枝的走向也有意趣,我想要這枝。”
楚宇晨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笑著說道:“你果然好眼光,一眼就把梅林中開的最美的一枝挑出來了,這枝上的花朵半是開放,半是含苞,拿回去養在瓶中,我們寢宮中,隻怕能芳香十幾日了。”
楊楚若妙目眨動,逗趣道:“皇上既然如此誇讚,那可有獎賞給臣妾呢?”她故意用了這樣的稱呼,果然引得楚宇晨大笑起來。
說道:“既然如此,朕就將這枝梅花賞賜給你吧。”
話音落地,整個人便如同一隻大鵬鳥般平地而起,直奔著那枝梅花而去,隻見他身子在空中一轉,手已經抓住了那紅梅,手指略一用力,那枝紅梅便從中斷開,正好把楊楚若要的那一段落在了手中。
在空中對著楊楚若一揚手,果然看見楊楚若的笑容,才要從樹上跳下來,卻看見楊楚若正踏著雪向著自己走了過來。
楚宇晨隻見楊楚若突然臉色一變,身子似是站立不穩一般向著身後滑倒過去,連忙拋下了梅花,閃電般從樹上隻撲向了楊楚若。
這才在她未倒之前,及時把她抱在了懷中。
楊楚若被驟然的變故嚇了一跳,一顆心噗通噗通亂跳,這覺得下腹那沉重的下墜感慢慢變成了疼痛的感覺。
這是怎麼了?不,不會的,上天不會對她如此殘忍的,不會再一次拿走她的孩子的。
楊楚若的眼淚流了出來,她不能再失去一個孩子了,她承受不起這樣的打擊。
伸手抓住楚宇晨的手臂,眼中的淚珠落的更急了,“我我覺得小腹疼,快,快帶我回去。”
楚宇晨看著楊楚若的痛苦,心疼不已,急忙將她打橫抱了起來,當下施展開了輕功,沿著花園路徑一掠而過。
宮女和太監隻見一道人影急促得從身邊滑過,都是嚇了一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探頭張望著。
卻聽見楚宇晨從丹田中發出的一聲怒喝,“傳召太醫!都給我去傳太醫,讓他速速到寢宮中去,不得有片刻延誤,若是耽誤了皇後的病情,朕就下旨殺了整個太醫院!”
楚宇晨飽含了內力的聲音在宮牆內久久回蕩,嚇得宮女太監們一齊朝著太醫院的方向跑了過去。
皇上震怒了,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好像看見皇上懷中抱著皇後娘娘?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瞧錯了,皇上跟飛似的就過去了。”一個小太監一邊賣力的向前猛跑,一邊對著身旁的宮女問道。
那宮女也跑得氣喘籲籲,回答道:“隻怕不是你瞧錯了,我也看見皇上懷裏抱著個人,除了皇後娘娘,誰能讓皇上急成這幅樣子。”
兩個人一邊跑一邊低聲說著話,心中都是一陣驚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皇後娘娘的身子好像不適合懷孕一般,這一次,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小太監歎了口氣,希望不要出什麼意外才好,不然瞧著皇上的樣子,他們這些底下人的都得把心提在嗓子眼伺候了。
旁邊的宮人隻看到一群太監宮女呼啦啦跑了過去,不明所以,駐足看著,半晌後,又看見那群太監和宮女折返了回來,簇擁著幾名太醫在中間,向著寢宮的方向跑去。
其中有一位年老的太醫,顯然是跑不動了,正被兩名太監一左一右架著,腳不沾地的飛速移動。
一個小太監悄聲說道:“怪不得這麼多人去傳太醫呢,這要是人少了,隻怕真沒這麼快。”
身後一名年紀略大的太監一巴掌拍在他後腦上,“你還有心思說笑呢?看著吧,隻怕以後咱們的日子不好過了。”
那小太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輕輕抽了自己一嘴巴,說道:“瞧我這個沒腦子了。”
不過片刻功夫,被太監宮女簇擁著的一群氣喘籲籲的太醫已經到了寢宮之中。
隻見寢宮中伺候的宮女太監都小心翼翼站在角落裏,恨不得讓自己縮小到皇上看不見他們才好。
太醫心中也是大鼓,走了進去。
正要行禮,才看見楚宇晨麵沉似水,正坐在床沿之上,顯得十分嚴肅。
躺在床上的楊楚若正伸手抓著楚宇晨的手,低聲安慰道:“沒事的,我這不是好好的,隻是剛才有點受了驚嚇,這才有些慌亂的。現在已經感覺不到了疼了,沒事的。”
她口中安慰著楚宇晨,連聲說著沒事,可卻人人都聽得出她此時呼吸略顯淩亂,氣息都不穩定,聲音更是輕緩,絕非她自己所言的沒事。
楚宇晨見太醫進來跪倒,立刻說道:“全部都給朕起來,馬上過來看看皇後是怎麼了?剛才在禦花園中差點摔了,身子可有什麼大礙沒有?”
那太醫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幾步走到床前。
早有小宮女拿出一個錦緞的腕枕墊在楊楚若的手腕之下,又用絲絹的手帕蓋住了楊楚若的纖纖玉手,請太醫診脈。
太醫低著頭,等著小宮女做好,這才在床邊跪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太醫身上,楚宇晨那一雙深深的眼眸幾乎要把太醫身上看出洞來,讓太醫心中有些發毛。
仔細的珍視了楊楚若的脈象,太醫這才鬆了口氣,對楚宇晨說道:“皇後娘娘並無大礙”
楚宇晨聽見太醫如此說,心中的一塊石頭才算是落了地,她沒事就好,她與他的孩子沒事就好,楚宇晨長長出了口氣,卻聽見太醫又說道:“隻是”
隻是?
難道說還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嗎?
楚宇晨剛剛放下的一顆心又一次懸了起來,深恨這幫太醫說話不能一次性說完。 楚宇晨看向太醫的目光有了幾分不善,太醫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多拖長語調,深怕惹怒了這位急性子的君王。
口中飛快的說道:“隻是,皇後娘娘的胎像有些不穩,想來是娘娘早年間身子有過損傷的緣故。所以養育孩兒的所在,比常人要薄上許多,故此懷孕之時也會比常人更為痛苦艱難一些。”
原來是這樣,楚宇晨點了點頭,楊楚若的事他是知道的,這樣的經曆之後,不可能不留下一點損傷。
眉頭隨即皺了起來,問道:“那這個孩子可有什麼危險,是否能夠保住?”
太醫遲疑了一下,這樣的包票誰敢打?女子懷孕生產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民間甚至連一半的孩子都保存不下來。
宮中雖然說情況要好得多,但也不敢保證萬無一失啊。
太醫猶豫著說道:“皇後娘娘的胎像雖然不穩,但如果中間不要出什麼意外的,也未必就一定保不住。”
隻要這個孩子能保住就好,無論需要什麼奇珍補藥,要怎麼貼身照顧,他都自信有把握做到。
楚宇晨的臉上緩和了不少,眼中放出熱切的光來,隻要她與他的孩兒能夠保住,無論什麼代價他都可以付出的,無論什麼事他都可以去做。
“臣和幾位太醫商議一下,找出一副對娘娘身體最好的安胎藥來,娘娘需要每日三次服用,讓胎像逐漸穩固。皇上切記,前三個月是最最要緊的,斷然不能有所疏忽,需要日日夜夜有人守護在娘娘身旁。”
太醫一麵說著,楚宇晨一麵點頭,見太醫說的鄭重,當下也牢牢記在了心裏。
太醫又恢複了那不緊不慢的語氣,接著說道:“娘娘也要千萬記得,要是保住胎兒,就萬萬不可動用內力。臣剛才察覺到娘娘經脈之中似有波動的跡象,可是曾經運過內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