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下旬,港城莫氏動蕩不安。
而就在一團混亂之際,宋七月則是決議要邀莫征衍出來談一談。這件事情,聶勳聽聞了,“他限製孩子的人生自由?”
“我會去和他談判。”宋七月回道。
“他現在可是忙得不可開交。還有時間見你?”聶勳問道。
宋七月朝辦公室門口走去,她的聲音輕聲傳來,“一杯茶的時間。還是有的。再說隻要他沒有離開港城,總有地方能見到他。”
因為此次是就紹譽的事情而和他相談,並非是公事,宋七月隻邀他在外邊的茶樓會麵。
那茶樓卻是莫征衍所定,禦茶園的茶樓,古色古香,更是天價一品。這個時間點,那包廂裏卻是剛剛散了一席會談。大概是前一刻約了客戶在這裏商談會麵,現在剛剛散席結束。
宋七月抵達的時候,包廂裏還在收拾茶具,茶香依舊餘溫尚存。
宋七月也不出聲,她徑自坐了下來。
莫征衍在麵前,他沉默不言。兩人都默不作聲,隻瞧著那侍茶師將茶具全都一一收走。不過多時,幾人麻利的忙活著,麵前的茶幾已經換了一套新茶具,那桌巾都重換了一方。
待麵前煥然一新,侍茶師詢問道,“兩位要品什麼茶?”
莫征衍道。“女士優先,她決定就好。”
侍茶師的茶單便送到了宋七月麵前,品茶不過是一個引子,而會麵才是主要目的,宋七月道,“隨意都可以。”
侍茶師倒是沒了主意,“這……”
最後還是莫征衍道,“冬天了天冷,還是喝紅茶吧。選這裏最好的紅茶,沏一壺來。”
“是。”終於有了決定。侍茶師也是鬆了口氣。
於是這接下來的時間裏,隻瞧見侍茶師將茶藝六步一一展示,待到了第六步品茶。默默退下到一旁,輕輕一鞠躬退出了包廂。
蒲團上兩人麵對麵而坐,又是靜然中將那茶杯拿起,品茶三品,此時卻是有一種此生無聲勝有聲的感覺來。
“品茶的步驟,你還記得清楚。”放下了茶杯,莫征衍抬眸望了過去。
提起茶藝來,宋七月就要想起當年初次前往莫宅,在一班夫人的麵前,接受莫夫人的教導學習展示茶藝。而到了如今,許是因為前例,所以也自然而然襲承,“莫氏最近的消息很多,想著你一定很忙,又何必來這裏喝這一杯茶,我隻是來和你聊一聊紹譽。”
“公事總是忙不完的,今天處理了,明天又來了。”莫征衍回道,“不著急。”
宋七月回望著莫征衍,卻是突然發現,他定睛於自己,那眸光太過專注,讓人感到有些異樣來。
忽而,他說道,“那天生日會賓客太多,也沒有來得及和你聊幾句。”
“你是主人,我隻是客人,不會放在心上。”宋七月應聲,卻是又想起那日生日會,有些事情發生的時候不知情,可過後總會有人道出,那一天莫征衍本欲要請她離開,還是紹譽最後開了口,她才得以進來。
想到這裏,宋七月道,“真要說起來,那天的生日會也是我不請自來,莫總不會怪罪吧。”
“來都來了,我又怎麼會怪罪?你是龍源董事,聶總又是總經理,本來就該請你們一起來。隻不過大概是一時忙的過了,所以才忘了兩位。幸好你們來了,這才讓我安心。”莫征衍微笑說著。
迎上他的笑容,宋七月揚唇道,“希望莫總真要安心才好。”
“對了,有一句話那天一直忘了對你說。”他卻是突然打斷,似是要談起重要的事情來,讓宋七月凝聲聆聽。
可是誰料,刹那間他隻是道,“你穿旗袍的樣子很漂亮。”
那男聲幽幽,似是讚美,卻又不像是,宋七月一怔,料不到他的話語,莫征衍又是道,“和當年一樣,你是想讓我重溫一次你穿旗袍的樣子?”
宋七月出入過各式各樣的宴會,旗袍也不是第一次穿,可在這人的麵前,細細數來,總共不過是三次,而這三次竟全都是在莫宅。第一次初入莫家,第二次百日宴,第三次是這生日宴。
宋七月道,“我穿旗袍,隻是想起百日宴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打扮。可惜那時候紹譽還小,沒有看見。我一直想,總有一天,要讓孩子再瞧一瞧,那天總算是找著了機會。”
“莫總,我穿旗袍,不是為了你,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她光是想起他的言語都感覺可笑。
莫征衍那抹淡淡的笑容還在,他卻好似沒有聽見她所說的話語,隻是徑自道,“就算不是為了我,我還是瞧見了。”
“真的很漂亮。”他絲毫不吝嗇於讚美,再一次稱讚。
宋七月一瞬的凝眸,“我不是來這裏和你討論旗袍的,莫征衍,我不想再和你說這些有的沒的。”
“那麼你今天來這裏,又是要為了什麼。”
這人是裝聾作啞?宋七月道,“你該知道,我是為了紹譽!”
“他很好,在莫宅裏,一切都很好,沒有什麼好再談的。”莫征衍一句話似要打發了她。
宋七月又怎麼會肯,“這叫很好?”
“難道不是?”他的反問,讓宋七月當真像是團了一簇的火焰。
“紹譽要去上學,你為什麼不同意他去學校?他每天都在那座宅子裏,這難道就是好?還是在你的眼中,給了他衣食無憂的生活,有照顧他的傭人,這就算是可以了?”宋七月冷了聲音。
莫征衍道,“學校是學習知識的地方,他要念書,我已經給他請了家教。”
“在家裏上學,和去學校能一樣嗎?”
“怎麼不能?”
宋七月當真是要被氣茬,“你自己就是在家裏念書上過學的,請的就是家教,你難道不明白那時候是什麼感覺?他要的不隻是學習知識,他更需要的是朋友老師,還有一個快樂放鬆的環境,他不是一隻小鳥,你讓他在籠子裏,他就在籠子裏!”
“鳥籠?”莫征衍笑了,“這樣一幢應有盡有的大房子,你把他說成是鳥籠了?”
“你就算是黃金做的,把他這樣關起來,不讓他去學校,就和鳥籠沒有差別!”宋七月氣憤的女聲凝重,更是質問道,“我作為紹譽的媽媽,我現在問你,你有什麼權利將孩子關起來,不讓他去學校!你最好給我一個理由!”
“還需要理由?你不是也清楚?”他直接搬出了前些日子的突發事件,“記者追著他不放,讓他受到了驚嚇。”
也正是因為這個理由,莫家對校方就是這樣解釋的,可是現在在宋七月這裏卻不能被認可,“你這個理由還真是有夠冠冕堂皇,莫征衍,你心裏清楚的很,記者不會再找上紹譽!”
“我不清楚。”他卻是否認。
宋七月切齒道,“尉容難道沒有找上你,沒有對你說明?”
有些事情哪怕在事發後宋七月和莫征衍之間沒有交流,可是現在卻是心中都清楚,以尉容的母家在港城傳媒界曾經的輝煌,這樣鼻祖的地位,誰還敢在出手。尉容已然放了話,他既能作保,自然不會再有異樣。
“這個世界上的事情都說不準,哪怕是有人擔保立誓,也難以保證。”莫征衍下了定論,自負到極點,“如果不是我自己看護,交給誰我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