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葉淺妤五點鍾準時醒來。
這是她當兵多年養成的習慣,無論前一夜有多累,睡得多晚,都能在這時候醒。
五點是卯時,離辰時還有一個時辰。
孟容在祠堂罰跪,寧夫人肯定陪著,沒空找她麻煩。她梳洗完畢,便打算先去吃飯。
打開門,白露站在門口。
四目相對,白露福身行禮道:“奴婢見過少夫人。”
葉淺妤隨口應了聲,“有事?”
白露指著身邊還冒著氤氳熱氣的清水:“奴婢來侍候少夫人洗漱。”
“我洗過了。”
“少夫人起這麼早啊?”白露露出一絲意外,小心又略些急切的道:“那,那奴婢給少夫人收拾收拾屋子吧?”
“我不習慣別人動我東西。”
“少夫人……”白露還想說什麼,被葉淺妤打斷,聲音疏離冷漠:“昨晚的事我隻當沒看到,你不必介懷,更不必刻意討好。”
說罷,人往外走了。
白露怔在原地。
端著水盆,半晌才回過神來,默默的退出了南苑。
葉淺妤吃完飯,去祠堂看了一眼,確定寧夫人在,才放心的出門。
沒有直接到九王府,而是去找了一位先生。
她要與孟容和離,首先要打聽清楚這個時代的規矩。雖然她不是視財如命的人,可嫁進孟府三年,要走,總不能兩手空空的走吧?
至少要讓孟容付出點兒代價!
先生年近六旬,清清瘦瘦,蓄著山羊胡。
聽聞葉淺妤來意,先是吃驚的看著她,而後悠悠慢慢的道:“夫人想和離,除了官府蓋印的和離書,還需拿到一樣東西。”
“何物?”
“夫家贈的玉如意。”
“玉如意?”
“是。出府的女子拿到玉如意,證明還是清白之身。而夫家願贈玉如意,便說明女子從夫期間並無過錯,不是因犯戒被逐出府。”
葉淺妤明白了。
將自己半月來偷偷攢下的二十文錢作為謝禮,辭別了先生。
出來後,她開始打聽襲九淵的府邸。
九王府占地千畝,是明帝命太子親自督建,十分好找。隨便一打聽,就打聽到了。
趕到時,剛好辰時。
葉淺妤抬頭看了一眼。
五間三啟門的構造顯赫氣派,是古代屋宇式建築裏的最高規格。莫說異姓王,便是嫡係的親王,也不見得有此殊榮。
府門前站了一人,是襲九淵的貼身隨從驚蟄。
驚蟄也不知爺為何派他來。
畢竟這樣的事,隨便一個人都能辦。
不過認出是昨天輕薄了爺的女人,他很驚訝。
“你是爺新買的下人?”
“……咳……咳。”
葉淺妤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兒把自己給嗆死,捂著胸口咳的臉都紫了。搞得驚蟄看她的眼神,像在問她是不是有病?
好不容易喘上氣來,她心中怒罵:襲九淵你大爺!
她什麼時候賣給他當下人了?
府中坐在玉案前,漫不經心翻折子的男人,倏的打了個噴嚏。
抬起頭,望向烏金製成,工藝繁瑣複雜的漏壺。
指針落在辰時。
菲薄的唇勾起一個若有若無的弧度,那個怕死還不要命的女人,應當到了吧?